第4章 藏在键盘里的星光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的瞬间，林夏正趴在键盘上补觉。

额头压到回车键触发某个程序，机械键盘陡然亮起萤火虫光效，青蓝光斑在她睫毛上流转，映得监控摄像头红光都温柔三分。

电路过载，启动备用电源。江川的声音从数据库服务器后面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质感。

林夏揉着眼睛坐直，发现他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血管在荧光贴条下泛着幽蓝。

“警告：核心温度59℃。“Echo的机械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林夏摸黑去够水冷开关，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肌肤——江川的手正覆在同一个按钮上。

萤火虫光流窜到他腕间，疤痕在蓝光下宛如月相图。

林夏触电般缩手，机械键盘突然播放《生日快乐》变奏曲，这是她给母亲设置的特别程序。

1978年西铁城月相机芯。江川的呼吸扫过她发顶，用在键盘改装上，暴殄天物。

林夏猛地转身，后脑勺撞上他下颌。两人同时闷哼时，备用电源终于启动。

冷白灯光劈下来的刹那，她看见江川指间捏着的青铜齿轮——正是昨夜从卫衣口袋丢失的零件。

“还给我！“她扑上去抢，被江川举高手臂困在操作台前。

薄荷气息钻进鼻腔，他腕表贴着她耳尖震动：“这是江氏医疗八十年代定制的纪念品，为什么在你母亲遗物里？“

全息屏突然弹出档案投影。林夏看着母亲年轻时的工牌照片，职位栏写着“高级医疗器械工程师“，隶属部门赫然是江氏集团第三研究所。

“你调查我？“她指甲掐进掌心。

是解密。江川将齿轮举到灯光下，内圈刻着的“JH&C“编号正在发烫，这个编号的机芯，本该装在我母亲的心律调节器里。

警报器再度尖啸，盖住了林夏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父亲锁在保险柜里的病历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2002年3月14日，第47次维修JH&C-09号起搏器】。

苏晴就是在这时捧着咖啡推门而入的，她精心搭配的珍珠耳坠随步伐轻晃。

却在看到两人姿势时僵在原地——江川将林夏圈在双臂之间，齿轮的铜绿蹭在她雪白颈侧，像吻痕又像胎记。

江老师，您要的脑电波监测报告。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指甲在咖啡杯柄留下绯色印痕，“林同学需要心理干预的话，我随时......“

“出去。“江川头也不回地命令。

当苏晴咬着唇转身时，他忽然补了句：“把门禁系统调到休眠模式。“

林夏听见三重电子锁落锁的声响。江川退后两步，从实验台抽屉取出激光切割笔。

萤火虫光效映在他侧脸，将泪痣染成妖异的青紫色。

“知道为什么选你进项目组吗？“他拆开机械键盘底盖，八音盒机芯在精密仪器中格格不入。

“Echo的情感模型需要双重验证——活人数据与......“指尖抚过生锈的齿轮，“逝者记忆。“

林夏突然呼吸困难。她看着母亲改造的机芯被接入量子计算机，古老发条与纳米芯片在电流中共振，发出类似呜咽的嗡鸣。

全息屏开始滚动她看不懂的代码，直到某段加密信息突然弹出：

致十年后的小夏：当你看到这段话，妈妈已经变成星星啦。

记得每周给八音盒上发条，就像拥抱我一样。

泪水砸在传感器上的瞬间，实验室所有屏幕开始飘雪。

江川看着监测器上飙升的悲伤值，突然扯开领带蒙住她眼睛：“别看。“

黑暗放大了触感，林夏感觉到他正用镊子从自己项链挂坠里取出微芯片，金属相撞的脆响中。

母亲的声音突然通过音响传来：“情感算法的终极形态，是让AI理解死亡。“

“这是......“她扯下领带，看见全息投影里年轻的女人正在微笑。

那分明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背景，母亲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味软糖包装纸。

江川的呼吸突然粗重。他撑着操作台的手背暴起青筋，腕间疤痕泛出不正常的潮红：“三分钟后会二次断电，你最好......“

话音未落，黑暗再次吞噬一切。林夏的机械键盘发出最后一点萤火微光，照见江川惨白的脸色。

他踉跄着扶住服务器机柜，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药瓶翻倒的脆响。

“你怎么了？“林夏摸到满地滚落的薄荷糖，指尖沾上他冰凉的汗。

“闭嘴。“江川甩开她的手，却打翻激光笔。

红光扫过天花板时，林夏看见通风管口有摄像头在转动——那不是实验室的监控设备。

重物坠地的闷响。林夏摸索着打开手机闪光灯，看见江川蜷缩在角落，右手死死攥着那个青铜齿轮。

他西装裤口袋里掉出药瓶，标签被撕去大半，只能看清“抗焦虑“几个模糊的字。

“别碰我！“他挥开林夏搀扶的手，后背撞到机柜发出巨响。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接着是金属入肉的闷哼——林夏这才发现他正用齿轮尖端刺入手腕旧疤。

萤火虫光效突然回光返照，在最后三秒微光里，林夏扑过去抱住他的头。

掌心贴着他被冷汗浸透的后颈：“看着我！这是2019年的青屿大学，没有火灾也没有浓烟！“

江川的瞳孔终于聚焦。他沾血的手指嵌入她腰窝，呼吸烫得吓人：“你怎么会知道......七年前......“

尖锐的破窗声打断质问。

林夏转头看见无人机悬停在窗外，红外线瞄准器正对着江川的太阳穴。

她本能地转身挡住他，机械键盘突然迸发强光——母亲改造的电磁脉冲装置自动启动，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

当安保人员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满地狼藉中相拥的两人。

江川的唇贴在她渗血的掌心，腕间齿轮与她的项链紧紧缠绕，在应急灯下仿佛某种古老契约。

苏晴站在人群最后，将偷拍的视频点击发送。

匿名聊天框跳出新消息：继续刺激他的PTSD，要让他离不开你的治疗。

她熄灭屏幕，任由美甲嵌进掌心。

凌晨三点的顶楼办公室，江川对着两份基因报告出神。

林夏的DNA样本显示着罕见的镜像异构酶活性，与七年前火灾现场提取的未知基因片段完全吻合。

保险柜最深处，老式八音盒正在自动播放《致爱丽丝》。

当他将两个齿轮合并放入凹槽时，底部暗格突然弹出一张泛黄照片——穿着江氏工服的林夏母亲，正抱着婴儿时期的林夏与另一个女人合影。

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给小川和夏夏。

若你们相遇，请拯救困在时间里的人。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江川看向昏睡在沙发上的林夏。

她颈间的传感器正将脑电波转化成可视化数据——那是母亲研发的最后一段代码，正在Echo的核心处理器里开出一片星光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