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其人之道
三人笑了一会儿，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庞统目光深远道：“有此人在叶县，许多计策恐都会被识破，此次洞察先机，也是基于徐元直对其了解，周元直偶来灵光耳。”
“是啊，”周不疑也是感慨了一声，“若是被他知晓了大略，从中阻挠，影响到了大局，便得不偿失了。”
他想了想，抬头道：“咱们最好不与他相斗，徐君对他颇为了解，他也该回来了。”
庞统点了点头，对刘备拱手道：“主公，这些暗探，最好先暗中掌握，不可挑明，待到关键时刻便能派上用场，以反间来迷惑他。”
“毕竟，这些暗桩是他用计突破了层层险阻埋下的，短时间内会对此深信不疑。”
刘备神色轻松，自然是言听计从。
有了这些谋臣在侧，很多事都变得明朗了许多，而且深谋远虑扫除后患，倒是无需忧虑也。
“既如此，那就请徐君回来。”
……
鱼梁洲，襄阳，均得到了南阳战报传来，知晓刘备在南阳又得一胜，打退了来袭的曹军，南方军心大振，士气昂然，许多文武对刘玄德的议论越来越多。
哪怕是名族士人，也感觉刘备隐约有一种定海支柱的气质，可以安定荆襄诸地。
这般声名，宛如浪潮一般层层迭起，将他的威望逐步推高。
连带着跟随刘琦公子的门客也越发的多了。
近日就连蒯良也传出一句“公子贤良”的称赞，让刘琦时隔多年得到了贤名，开始重新得到刘表的重视。
徐庶在鱼梁洲驻留了十余日，得到两位大贤悉心教导，每日交谈到日落，夜晚亦是常不分开，深有所获。
耗费一日夜，起行回到宛城和刘备等人相聚，一见面便是大笑而来。
“恭喜诸位，又建功绩也！现在襄阳风评宛如潮涌，我看南州志士定会纷至沓来。”
刘备上前来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徐君回来得正好，我们自那一战之后，察觉到了些许隐患，方才明白郭奉孝之计，徐君与他有旧，正等着你回来一同商议。”
他们走到了城门楼上议事堂中，刘备吩咐陈到去找庖厨准备宴饮之事，而后落座商谈。
庞统将此间情况告知之后，徐庶听完低头凝思，片刻后笑了起来，拱手道：“正好啊，这些暗探为主公所发现，日后可用以反间之计，可以迷惑其心。”
“我看，奉孝在此计之前，多次散步流言，以谎称大军将至，给荆州无比压力，流言虽不惑智者，但终究智者却不多，我们亦可如此。”
周不疑笑道：“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庶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正是此理，据我了解，奉孝当年曾投身冀州，欲效力于袁公麾下，但那时候的袁公，门庭之前无庸才，当世之名流不过是入其廊庑的门槛而已。”
“所挑所得，皆有家族之故，实在是不能兼收天下贤才，再加上扶持刘宗正为东边汉帝，导致人心动荡，那时奉孝曾经大骂其人昏聩无忠，骂其麾下谋臣均是奸邪之徒，而后被驱逐回颍川。”
刘备也听说过这件事，故此有时对郭嘉也心有喜爱。
徐庶接着道：“是以，他与北方谋士其实颇有仇怨。我们正可以利用此节。”
他将桌案上的酒觥作比，向众人解释道：“一面，我们暗中布控这些暗探，作势欲谋荆州之事，多与刘琦公子往来，让他们将重心转移。”
“另一面，则是散布流言，便说得到了袁氏之密信，请主公向刘景升进言以援军，这样一来，当北方战事打响，郭奉孝再聪慧，也会以为我们将心思全都放在谋取荆州上。”
“荆州之地，从眼下的局势看，的确是主公最佳的立足之地。便不会过多起疑。”
“而他们本来和南方蔡氏多有往来，想来会将重任交托与他，再派夏侯惇、李典等人死守叶县，便可保南阳门户不失，就能全力攻取邺城。”
“如此青史之大战，奉孝怎会不去？现在就是让他能够安心的去。”
说完，庞统脸上已满是笑意，刘备抬手而赞：“妙策、妙策，如此，该是曹军难以取舍。”
周不疑道：“如此，待战事平稳之后，便需要寻求进西川之机了，我听说自近年来，西川叛乱频出，百姓亦是苦不堪言，若是能以此为契机，则可早得数年之先机。”
“北方大战，诸位料想何时会开始？秋收之后？”刘备向三人请问道。
“秋收之前，”徐庶笃定的说，绝不会等到秋收之后，曹操应该此前就会用兵，而后凭借青、兖两州出兵，以去年修建的河瞿运粮，自战场多线阻隔袁绍取粮，让袁军军心大乱。
“料想，两个月内就会有消息。”庞统则是闭目养神，深思许久，心中已开始推算北方各处占据，并且对此显露出近乎狂热的兴致。
谋臣虽不能亲临效力，但是如此旷古烁今的大战，自然会在心中不断推演，以证自己的才学。
平静片刻后，周不疑喝了一口水，淡定的道：“就在这个月，我昨日夜观星象，见将星陨落，想来袁绍病重已不能理事，恐怕命不久矣。”
“如此，冀州一乱，曹军的攻势将如怒涛叠浪，汹涌向北。”
庞统白了他一眼，“观星？”
你观个毛的星，小嘴叭叭的故弄玄虚！
但此刻庞统转念一想，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曹军新得粮草辎重，三军早已准备妥当，且历经春时冀州、幽州叛乱后，有不知多少人向许都投诚，此时春耕一过便出征冀州，无疑是压垮袁绍的最佳军略。”
周不疑咧嘴一笑，嘿然道：“不愧是士元先生。”
几人又商谈了一夜细则，而后派遣暗探到襄阳逐渐散布流言，又遣使者往来刘琦之处，行事不做隐藏，均曝露于暗探之中。
在军中又多次请孙乾派遣商旅请刘琦公子进言要粮，且将商旅的接洽交托与他，数日内营造出许多假象。
又一月之后。
传来了一道震惊南州的消息。
袁氏因病重吐血不止，心力衰竭，死于邺城。
一代当世豪雄，最终忧愤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