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天灾,所以是种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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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欺天了!

“底下的人真是疯了。我们定了20%的贩酒税,他们竟然还能一天两三桶地喝。”泽琳把图表化的营收挂起来,好让弗雷看清楚。“我们每卖出去一桶酒,金库里就会多出3枚白霜银。”

弗雷仿佛听到钱币堆叠相撞的“叮铛”声。就算他没有穷奢极欲的念头,也喜欢听泽琳把金库的情况阐述明白——谁不乐意看着钱慢慢堆起来的过程呢?

“一个出色的领主,可不该只懂得把税收起来、然后锁在库房里。”维达尔慢条斯理地插嘴进来。“想一想那些历史上留名的大领主,他们都是怎么干的。”

这个大学士近期升任了临时财务总管的职务。刚一上任,他就把身上的粗毛呢衣换成了绸袍。

都说学者天生自命不凡,可泽琳觉得知识更该是需要被虔诚对待的资源,而不是拿来充当门面的垫脚石。就连她都快容忍不了维达尔的炫耀了。

“收敛羊毛、生丝,广买麻布和染料。待「灯塔」火力衰弱的一段时间——也就是冬季——将原料纺成织物,染色卖出。”

“那是在海运和陆运畅通时的做法。”泽琳阴阳怪气道,“现在你要去哪里收丝啊?”

“哦,只是个比方。你身为教团学者,不应该听不懂吧?”维达尔轻蔑地笑了。“钱和水一样,不流动起来就臭了。弗雷大人,还有个法子:向民间发放贷款,要钱的时候就敲得狠一点;想得民心呢,就放宽些……”

“你是说,给百姓放贷,他们还得谢谢咱呢?”弗雷挑起一边眉毛。

“最近酒水销量这么大,可想有人光靠工钱是喝不饱的。”维达尔道,“不如就交给我去放贷,保证把钱生钱的事搞得两头满意。”

“不。”弗雷拒绝,“钱生钱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更要紧的问题问你:你派出去的人呢?”

“在您的亲卫出发一天半之后就启程了。”

维达尔用力地按了按左手的指节,回答道:

“一整个乐队外加递送正式邀请函的使节,都坐着四联大轮马车,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们保证能让奥瑟里下不来台……除非,您的亲卫成不了事。”

弗雷手中的笔忽然一停:“我不太明白。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粗人,粗人,还是粗人。这事交给粗人,怎么能办得好呢?”维达尔道,“我知道您的亲卫对您是忠心耿耿,可差事终究不能靠忠诚办好。他们要是没法在暮潮港的底层煽风点火,我的后继工作也是寸步难行。”

“这种简单的工作,小杰还是可以胜任的。”

“那个男孩只有小聪明,大场面他应付不来。”维达尔坚持道,“您为什么不早些跟我商量呢?我有的是人选,都是能说会道、和蔼可亲的人。”

“够了。”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海卓莉丝道:“自由会议的时候你可以畅所欲言。但现在正在做工作汇报,不要打乱秩序,让泽琳小姐说下去。”

泽琳刚捧起纸,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就紧随着响起,打断她的发言。

埃里克带着小杰进门,目光环视房间一圈,最后落在维达尔身上。

“禀报弗雷大人。”杰·诺瑞带着些欣喜的神色:“成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学士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像是吃了阴沟里挖出来的蜗牛。

弗雷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喜形于色。朝小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杜巴尔说得没错,酒馆确实是个许愿屋。”小杰道,“我们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打一开始我们就到里面去做宣传。”

泽琳把客座的两把椅子推上来,示意两个疲于奔波的人坐下。

“第一本宣传册被拿走,剩下的人就冲上来哄抢了。还有的人拿到大街上去嚷嚷,我们怕他说错话,可挡都挡不住。”

小杰坐下之后继续汇报,

“大多数人自己就好斗、爱赌狠,只是不敢拿起剑枪去真拼,所以就想看别人去打破头,满足这股嗜血欲。”

“弗雷大人,还有个提请,暮潮港的居民望你俯允。”埃里克道,“他们希望……能由您和奥瑟里共同做保,好让他们下注赌,赌哪个选手能赢到最后。”

“我们就顺水推舟吧。”泽琳建议道,“就算我们不揽下来,这群人也会自己私底下设盘口开赌的。正好名正言顺地捞点油水。”

(怎么能刮民脂民膏的地方这么多……)

弗雷听得都有些冒汗了。这里还只是被「无生者」军团犁过好几遍的战乱之地,刚刚恢复些生机,就有这么多名目可以从居民的口袋里捞钱。

什么官方代理人借贷,又什么借助武力做赌注担保……也难怪风盾堡那些贪腐的官员能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赚得盆满钵满。

这么多可以刮的油水,自己就算不拿,看别人拿也要眼红。而一旦都伸出魔爪,就堕落成争先恐后地抢了。

艾琳·海卓莉丝不断地瞥视小杰,似乎是想问出点什么。后者注意到了目光,轻轻摇头。

“泽琳小姐,我们还顺便驻暮潮港的教团取得了联系。”埃里克转变了话题,“他们希望您能去亲自会晤一趟。”

“我?”泽琳一愣。“他们有什么能指教的?”

“他们手里有「火炬」的配方,还有能让「灯塔」稳定运作的研究成果。”

“嘎吱——”

泽琳起身的时候,差点把椅子都踢到弗雷脚边去了。

“有什么!?”

“「火炬」的配方;让「灯塔」稳定运行的研究成果。”埃里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就出发!”

“泽琳小姐,冷静。”海卓莉丝劝阻道,“迎月节在即。您要是离开了风盾堡,这空缺出来的行政压力,能找谁分担?”

“不用您过去。”埃里克说。“他们决定在迎月节期间来访。”

泽琳站在原地,让过热的大脑冷却下来,这才琢磨出点不对劲:“教团只会扶持各自亲选的「剑主」。那他们应该是和奥瑟里利益绑定的才对,怎么可能会把这种好事告诉我们?”

“这就是他们俩办事不够周全的地方了。”

维达尔见缝插针,指责起埃里克和小杰来,听得男孩逐渐汗颜:

“他们不懂这一层关系,以为不触碰到暮潮港决策层就万事无忧。其实人家在民间的最大眼线就是教团。这下好了,事倍功半。大费周章,还是让奥瑟里提前得到了消息。这一手示好,恐怕是来探口风的。你还乐呵呵地回来禀报?”

“实在抱歉!”小杰本是春风得意的放松姿态,一下子就绷紧起来。从椅子上弹起身子,在弗雷面前单膝跪下。“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是我的过错!”

“话就先说到这里。”埃里克正色,打断了大学士的进一步开火,“维达尔,艾琳。你们出去,我还有一份密奏。”

听到是密奏,守卫在门口的拉尔夫和伊德瓦尔立刻持械进屋,“恭候”不相关的两人离场。

密奏是亲卫们的特权,能封锁办公室和门前走廊一段时间,单独对弗雷进行陈奏。

“别为了逃避指责就乱用这权力。”维达尔得理不饶人,直到被拉尔夫强硬地推出去。

等办公室大门紧闭,埃里克也跪在小杰身旁,道:“弗雷大人,堡里有泄密者。”

“都站起来。”弗雷绕到办公桌前,以免听错什么。“你说堡里有泄密者?”

“是。我们在路上拦截了暮潮港的使节,他们用换乘快马给暮潮港送急递。”埃里克从怀中取出没能送到奥瑟里手中的信,“请过目。”

弗雷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件,唇色发白,走到泽琳桌前,把信也给她看。

“欺天了!”泽琳把信往案上一拍,墨水从瓶子里摇晃着洒了几滴出来。“到底是谁——哪条狗,敢吃里扒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卖这份情报,又得了多少好处?”

“当时在场的人……门口的亲卫们、小杰、你,艾琳,还有那帮画师。”弗雷来回地踱步,“画师们从最开始,就被送到接待室控制起来。在那里绘画和复制宣传册,直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和外界接触。所以排除他们泄密的可能。”

“那我猜是艾琳·海卓莉丝。”教团学者说,“她假意为我们做事,麻痹我们。就是为了混入我们的核心圈子,从内部击垮我们。”

“那她为什么要舍大求小呢?”弗雷分析道,“暮潮港的糖衣炮弹,是她最先拆解出来告诉我的。想让我们出血,就没有给我透风的理由啊?”

这两个选项排除,泽琳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亲卫是不可能被怀疑的,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对弗雷的忠诚近似一种信仰。说难听点叫魔怔了。

“小杰,你为什么还跪着?”弗雷走到男孩面前,问道。

“您说我机灵,才让我担任这差事。可我却把您交代的事办砸了。”小杰低着头,“请您降罚吧。”

“经验要一步一步积累起来,在这路上没有人不跌跟头的。”弗雷把他一把拉起,“因为出了差错就处以狠罚,以后谁还敢尽心办事?”

“弗雷大人。”埃里克见机说道,“这封泄密的信,就是小杰拼了命拦截下来的。”

(真是会递梯子。)

“好啊。这么看来,还得奖你点什么。”弗雷拍了拍小杰的背,让他抬头挺胸,“别哭着个脸,你家里就只有你能撑着天了。”

“是!”小杰连忙抹了抹眼睛,站直了说话。

“回来还没跟姐姐打过招呼吧?给你放一天假,在家里调整一下状态,陪陪家人。”弗雷转身抽出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按下火漆印。“这是你这次勇为的嘉奖,到金库那里去领赏金吧。”

“我将功抵过就算了,这——”

“你自己不要,也不替你姐姐考虑?”弗雷坚持递出,“多赚多花。钱不流动,就是死水一潭。现在布价降了,做点衣服正好。”

小杰感恩戴德地走后,弗雷再次写了一道文书,这次递给的是埃里克。

“我什么都不需要。”埃里克道。“您已经给足我需要的所有。”

“我知道你不会要奖赏。”弗雷说,“可这是命令,你也要抗拒不接吗?”

埃里克连忙伸手,接过文书。速读之后,立刻转身出门。

“我们太注重明面上的经营了。”弗雷撑在桌上叹了口气,“但是想要立足于这么大的动荡之中,就必须也在暗处有手段才行。”

“弗雷大人……”泽琳已经能跟上他的思维步调了。“您是想建立间谍机构?”

“听说伊德瓦尔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上次他到暮潮港去,把很多东西摸排得相当清楚,肯定经验老道。”弗雷说,“看看这一次,他能做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