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境
已近月末，录功堂一扫往日的冷清。
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天色将亮，已有人在堂外排队。
钟声三响，执事、弟子鱼贯而出，站在阶下。
张胜姗姗而来，即有弟子出例：“禀师兄，李师弟抱恙，请我待他向师兄告假一日！”
李承？
算算时日，确实应是今日上值。
罢了，左右也不忙。
照例交待几句，众人各司其职，张胜正待踏上台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张主事！”
他继而转身，神色一正，忙拱手施礼：“吴师姐！”
吴瑶颌首：“李承可在？”
一来就问李承？
张胜心中嘀咕，却半点都不敢怠慢：“禀师姐，李师弟抱恙，今日告假！”
前几日见他，还神彩奕奕？
吴瑶稍一沉吟：“紫燕，去看一看：若是不重，就顺手帮他治了，若是重，就唤他来此！”
紫燕应诺，去往外堂，吴瑶又问了几句堂务，张胜事无俱细。
而不多时，紫燕去而复返，满脸古怪。
再看她身后，李承脸色苍白，又透着隐隐的青气。且无精打彩，好像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走路都无甚力气。
二人齐齐的愣了一下：果真病了？
张胜眯了眯眼：李承气血虚亏，精神委糜不振，吐息也紊乱致极。再看修为，好似一夜间就掉了好几阶，如今连五重修为都无。
但在吴瑶看来，李承的吐息并非乱，而是急。外气有如长惊吸川，争先恐后的钻进口鼻与汗窍，经息源化为内气，又一股脑的涌入极下。
气血也如内息一般，尽皆围拢在丹田四周，经脉中所剩无几，可不就是气血浮亏？
但再看丹田，震颤如鼓，其外内息雄浑，凝炼精粹……
再看脸色，吴瑶顿时了然：又破境了？
但遂尔，她既奇异，又好笑：是破境了没错，但也中了丹毒。
看他丹田之外内息如海，比之前浑厚了两倍都有余，想来这几日吞服的培元丹定然不少。
但怪的是，李承中毒并不深，便是不服药调济，至多五六日就能恢复如初。
“服了几丸？”
李承哪敢说实话：“十日服了两丸！”
那可是三阶丹？
换一般人，坟头上已开始长草了……
暗暗狐疑，吴瑶稍一思索：“紫燕，取一丸草还丹，将回元丹也拿一丸……”
“好的师姐！”
紫燕应了一声，打开百宝袋取着丹丸，还暗暗撇嘴：便宜了小白脸儿？
李承连忙道谢，吴瑶却摆摆手：“不用谢，正是用你之际，就当是酬劳！”
稍一顿，吴瑶又看看李承：“若遇到上次那般的玉，可还鉴得出来？”
李承点头：“自然！”
修为提升一重，感知更为灵敏。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搞懂，是不是因为宝树觉醒之故，但每次提升，感触极为明显。
李承怀疑，现在既便碰到四阶的器物，也不是不能鉴一鉴。
也不好硬逮着一只病羊薅，吴瑶让他回去服丹，再好好调息一番，午后再来上值。
李承接过丹药，又道了声谢，和张胜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张胜一脑袋的问号：对答如流，思路清晰，说话间也不像是中气不足的样子。
那李承这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当然没病，只是修为未到，却急于润通丹田，体内内息不足所致。
已然经历了一次，这是第二次，李承已然习惯了。
他怀疑，还得来这么一次。
但利大于弊，其它不论，只看丹田外被裹的跟个蛋一样，就知丹田但开，所能蕴藏的元气得该有多多。
这就好比力气，能提两百斤和只能提一百斤相比，有本质的区别。
但前提是，他能练出足够多的元气来。
至于能不能练出来……
看着手中的丹药，李承稍嫌踌躇：所以，以后中丹毒的次数可能会很多，吴师姐这条大腿，暂时还得抱紧点儿。
两颗丹药，都是黄豆大小，普普通通，其貌不扬，也无品也无阶。
但李承知道，这两种丹，连内门弟子都没有。
而真传弟子，却当糖豆儿吃。
所以人比人，气死人！
想着有的没的，李承先吞了草还丹。没什么滋味，也没什么动静，但等他再感知时，唇舌间的麻木感，以及铁锈味，竟然无影无踪。
令他挠头不己的丹毒，就这么解了？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暗暗赞叹，李承又吞下回元丹。
此丹只为调济梳理，并无蕴含元气。但怪的是，药力刚一散开，丹田震颤的频率顿然一舒，涌入脐下的内息也随之一慢。
即而，源息旋转的速度也渐渐缓和，吐息渐渐平稳，气血渐渐平稳。
而所谓的空虚、乏力感，也在渐渐消散。
哈哈，灵丹不愧为灵丹。
正惊奇不已，脊骨微微一震，一种怪异的酥麻感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都跟着颤了起来。
而后，丝丝缕缕的内息悄然而至，流入经脉，再至全身。前后不过几息，竟然有一种“内息充沛”、“气血盈然”之感。
李承目瞪口呆：这是第八重的“骨鸣生息”？
他当然会，但几次破境，皆是赖宝物噬器化果，再转为内息，他就没怎么练过。
之后又经孔凝之指点，练会了胎息之法，并“外气化息”，就更没机会练。
没机会练，但不代表没练过：张胜称，他筋骨如涛似潮，经久不息，表明“骨鸣”之基练的极为扎实。
孔凝之也称，李承体内“雷音滚滚”，比之他破这一境时强了数倍。
并吴瑶，以及那些见过他练拳管事都有过类似的说法，表明不需刻意练，筋骨也会自己震呜，继而生息。
但他没料到，前后不过一月，藏于筋骨百骸内的内息竟然这么多？
多亏了吴师姐的这颗回元丹……
欣喜了好一阵，李承平心静气，调气运息。
先经源息，再入脏腑，再至百骸，再至脐下，润养丹田。
每运转一遍，内息就凝炼一分，丹田外的那颗球就会小一分。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直至一声钲响。
李承缓缓的睁开眼睛：哈哈……又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