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刘备当大兄](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341/51364341/b_51364341.jpg)
第19章 以工代赈
熹平四年,中伏。
自入伏后,日头一天比一天毒辣,官直道被烈日晒得滚烫,连虫豸都不愿被晒,接连在日头中没了声响,九江城门口却一脉热火朝天。
粗布裋褐的贫民同衣衫褴褛的难民混杂在一起,三五成群分别锯木,垒墙,和泥……人人分工条理明晰,手脚麻利,只有寥寥几个披坚执锐的甲士在一旁督工。
谁人不知卢太守身边的刘副使当众放言,不拘男女老少,只要修筑城墙便可顿顿吃得饱饭,就连三岁小儿跟着抱块木头,也会给予一碗菽粟粥。
若说起先第一二日还有百姓心存疑虑,如今几日下来,百姓们亲眼见得为公家做事顿顿吃得饱。
而且每日干得最好还能拿些粟米归家,以粮代酬,这可比发铜钱好多了,城内粮价经灾后虚高,五铢钱买不到一斛米,两权相争,不只是难民,就连普通贫民也都自发来修筑城墙。
眼见前些日子被敌寇破坏的城墙已经修复得初有雏形,刘骏拍板,干脆将被敌寇冲击散碎的外廓也一并修缮了,一则多给难民贫民们些活路,二则为了日后安定,外廓修缮后,以防万一,便能暂且安置下难民。
这点意思不消他当众公开明说,只是略略让手下游侠透露一星半点,就足够急着安身立命的百姓们更有干劲。
隶属千年,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便是如此敦厚纯良,只消给他们一隅之地,哪怕是穷山恶水,都能落地生根。
刘骏出了太守府后便往城墙边走去,这些日子他常来城墙便观看进度,哪怕当日不曾亲眼目睹刘骏放言的百姓也都熟识了这位白面青年。
他在城墙边行走不便骑马,便一路从人群中走来,道是分花拂柳,四周百姓认出的,虽不敢同他打招呼,但时不时有喁喁私语从人群中传出。
“当日刘副使一番话,才让俺吃饱饭,若不然饿得俺险些当了匪去!”
“听说这刘副使是太守弟子,他亲自天天过问,可见太守对九江城看重,九江重建有望啊!”
凌操跟在刘骏身边,耳朵竖着专往讨论声多的地方听,末了还绘声绘色地学给刘骏看。
刘骏一面角楼,一面暗自觉得好笑:“你整日跟在我身边,这些话还没听腻听够?”
凌操喜不自胜,“怎会一样?这种称赞大兄的好话,便是听得耳朵生茧子了也值得,”
两人上了角楼,才发现早有一人正在此处,此人便是温筠行,他未曾束甲,着一身跟平头百姓无二的短打,正凝着两条黑压压的眉毛往下望去。
凌操啧啧称奇,“温都尉今日不当值?怎有闲心来此处观景。”
温筠行看他一眼,并不言语,末了却是看着刘骏说话了:“我已从太守处得知,此事是你的主意……先前是我小瞧了你。”
习武之人的爱憎便是直来直往,他起先看不起刘骏,一帮游侠再能打能战,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目无王法,又无组织,然就是这人却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不单解了城内难民困顿,更能让梁家心甘情愿地掏出粮食来,换得如今这场大战后安稳局面。
刘骏知他这人心气不低,只略一点头,不再多说,一并同温筠行放眼望去,九江城内外一览无余,来往百姓如穹顶下一粒微尘,绵延起来修筑着破损的巢穴。民以食为天,自九江城内以粮代酬,调动全城难民修筑城墙伊始,往日龟缩在城中角落的难民及贫民都有了暂时的保障。
刘骏提前估算过,按照眼下进度,粮食足够用了,可见功曹王志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
两人就修缮一事略略交谈了几句,温筠行忽道:“此番修筑完善,日后敌寇再犯,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刘骏想起此人先前在九江城中是如何安排部署抵御敌寇的,不由地微微摇头:“筑城以卫君,建廓以守民,修筑只是为了百姓安居,敌寇之事……”
他轻笑一声:“只防不攻,不是长久,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斩草除根才是根治。”
温筠行知晓他意思,心中一动,竟有写恼恨自己当日未曾多杀几个敌寇,一身武艺竟然白白浪费,刘骏小小年纪却文武双全,只怪自己当初心高气傲,错过了同他结交的好机会。
刘骏自是不懂他怎样后悔,见日头毒辣,便遣人到梁员外处,专门要些粗盐泡水就着防暑药材,放在城墙边供人饮用,更添美名。
待修筑完备,九江城内风气陡然逆转,不见疮痍,贫民难民饿死者大大减少,更添新墙外廓安民,可谓举城欢庆,若是不言语,谁还知晓此地遭受战乱?
梁员外此次出资甚重,但却喜不自胜,同刘骏这一趟合作,比他规矩交税粮的哪一年好处都大,更遑论细盐制法所带来的益处。
待城墙完工后,梁员外便迫不及待亲笔写下数十张拜贴,延请九江郡内众人赴宴,庆贺九江城新生。
刘骏如今跟梁员外有瓜葛,自然不会拒绝,卢植也欣然应允,太守首肯,郡内其他下官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以致于赴宴当日,梁家便喜气盈盈,恨不得满城宣告。
刘骏原想糊弄过去了事,但他当日放言一事着实令他出了名堂,便有不少人同他敬酒,旁敲侧击地询问伊始。
他一概来者不拒,问起此事全都推脱在卢植身上,只说是受家师指点,未敢居功,众人一时叹卢植深谋远虑,一时又叹刘骏尊师重道,觥筹交错间竟有几分其乐融融。
“大人!”厉哭声骤然响起。
一女子竟闯进了厅内,身后几个梁家家仆捉她不得,一时满头大汗,左支右绌。
刘骏仔细看定,那妇人荆钗布裙,满面风尘,身上衣着打了几方补子,俨然是个贫家妇。
“求大人,求大人一定要为奴做主!”女子进了厅内,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看也不看旁人,对着上座的卢植便“砰砰砰”连叩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