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筑城墙
粱员外沉叹一气，即便他有心挑出刘骏的错处，如今也被这通豪言壮语所慑，当真是后生可畏！
末了，他只得拍案:“罢了罢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此事便依刘公子所言。”
刘骏知晓他已然被说动，自让凌操研墨润笔，各自签下契书，“刘骏定不负梁公盟约，于尔大神，其明鉴之！”
如今木已成舟，梁员外心中反倒有了却一块心病之感，遣粱虎收好契书后，便引刘骏为自己人，要同刘骏商定细盐制造定价等事。
刘骏听了一耳朵庶务，便不由地笑:“商贾之道，我在梁公面前只是末流小辈，该定价几何，往何路数销去，由我所提，不过是班门弄斧，不该置喙，我既已通梁公结盟，此事便由梁公全权操办。”
接着，他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制作细盐秘方给予梁员外，除去材料用量，注意事项外，他还略略隐去了一点细枝末节，先前同梁员外展示的盐，便是留了这一手的产物，以当下技术水准，只要按照方子做出细盐便绰绰有余，只是这顶好的细盐，他自是留存己用。
梁员外见他放权痛快，又毫不拖泥带水滴给了秘方，不免的想起方才自己左思右想之举，一时汗颜，羞愧自己行商筹谋几十载，倒不如个小辈爽快。
“既然此事已经安排妥当，梁公恕我想谈谈眼下的困事。”
刘骏说完，梁员外心中早就有了腹稿，沉吟片刻后道:“王志向来汲汲于利也，又极善媚上欺下，在郡内横行做贯，郡内几个大户，无不受他盘剥过，此人犹如贼鼠，是九江郡内的一只硕鼠！”
一时间，刘骏便想起谢寂谢郡丞，谢大人那样清风朗月一人，却不知道自己被手底下一只硕鼠钻了大空子，必然是功曹王志媚上欺下，硬生生架空了他。
“梁家今年税粮可曾上缴?”刘骏问。
梁员外摇头:“今年收取税粮的就是小人王志，梁家迟迟不交，便是因为税粮经过王志之手，必当被盘剥去两层，事后又责罚我们加倍补上，方才进行一个拖字诀，原想拖到谢郡丞过问，也就顺顺当当交了。”
办法虽然窝囊，放在一般的郡内，却也是中用的。
刘骏手指轻敲着矮几，掌心练箭的茧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最终摇头罢休。
“谢郡丞只怕得不到你们的消息，不过，如今我倒是有个主意。”
“快快请讲。”
“九江撑馁如今百废待兴，卢太守入城后便有重新修筑城墙的念头，苦于郡内拨不出一分银两，你且将今年的税粮绕过王志，交给……”
他脑内一时闪过进入九江城内以来见过的不少官员的脸，若说听后差遣，自然是自己人最好，可地方父母官到底还是替天子牧一方百姓，自是比他们这些“外来者”强，如今需要的是在九江城内打出声望，干脆便行个借力打力。
借九江大户的粮，地方官员的势，来提自己声望。
如此一来，能够选择的，也就只有那一人了。
“交由温筠行，温都尉即可，由他看管分发，用作修筑城墙，一来修城墙不用郡内开库拨钱，二来也解了王志盘剥之难。”
梁员外脸上一怔，他是城中大户，自然也认得温筠行，虽然生得英武不凡，也武艺高超，但实在不是个做事容易变通的主，当下一张老脸上眉头紧锁，涌上愁容:“此事，行是行，只怕，温都尉他不不收……”
“梁公倒是忘了家师是太守了。”
刘骏大笑，自是明白梁员外的顾虑，一时温声劝慰他道:“那温筠行虽说有些独断专行，但他是从军习武之人，若是你我同他去说，自然不得好处，但家师的一道令下来，便足以调动。”
从军者最注重令行禁止，有指令自然不会有误。
梁员外欣然松了口气，又同刘骏磋商定下些细枝末节后，便带着梁虎请辞。
刘骏看着梁家父子背影，眼眸一转，上前嘱托道:“梁公，凡事以密成，城墙开修前，莫让王志那厮觉察到了，省得他断尾逃生，令咱们棋差一招。”
梁员外方知刘骏此番不是小惩大诫，有将王志拉下马的意图，不由地老脸一紧。
一时煌煌然觉得出了口恶气，一时又寂寂然庆幸自己成了刘骏盟友，一连压着粱虎正经行了拜礼后方才离去。
待事情安排妥当，刘骏便去拜见卢植，将事情原委倾囊相告，卢植自是应允，当即就下令给了温筠行。
隔日一早，整个九江城内百姓，便亲眼目睹一辆辆满载粮食的驴车，自梁家府邸内出发蜿蜒成蛇往城墙边运去，四周更有披坚执锐的甲士看守，一时间众人哗然，都以为梁家终于犯禁，被抄家去了。
有好事的地痞流氓壮着胆子跟着驴车走，那群看守的甲士却也不赶人，像是有意为之一样，特意往人多的地方绕两圈后才停在城墙边。
一众城中流离失所的难民见驴车上满是粮食，更是趋之若鹜，人群如蚁逐蜜糖，越发地多起来。
刘骏跟手下游侠早早在城墙前等候，已架起数个釜来，釜内水已煮沸，见驴车来，当即划来一袋粮食，菽粟簌簌如同黄河入海，奔流进釜。
菽粟遭沸水一滚，谷雨香气乍然在空中作乱，滚滚白烟如同仙气，引得腹内空空的百姓急不可耐地去嗅闻，人群隐隐有些骚乱。
温筠行皱眉令手下甲士把人制止住，心下暗恼刘骏这厮到底是乡野莽夫，不知这难民遭灾乍见粟米便是红眼兽，随时都要暴乱，徒给自己添麻烦。
他眼刀飞去，示意刘骏动作加快，刘骏却还是不急，待煮好后，他直接布施掉一批釜中菽粟粥后，他才登上驴车，对一众舔碗吮米的难民道。
“此番九江遭难，虽敌寇已除，但满目痍疮，百废待兴，如今郡内粮仓已空，但太守卢植特将本郡大户今年税梁用作灾梁，此处菽粟供应不断，不拘男女老少，凡修筑城墙者，皆可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