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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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茼蒿的搀扶下,她踉跄走出门。

屋外无数星辰在夜空闪烁,时不时有几栈夺人眼目的孔明灯游荡。寂静的夜晚里,微风轻轻吹拂着树叶,淡淡的草儿气息扑鼻而来,蟋蟀鸣叫,眼前长廊曲折,红灯笼底下的平安结翩翩起舞。

凌音竹目睹到这一悦目景色,眼里有了几分活力,脑中思绪也抛之脑后,也后知后觉察觉这是一户大户人家。

“茼蒿,是吧?”

平常小姐都是有话直说的,如今这么问,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与生疏:“是的,小姐。”

“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凌音竹谈论到“我们家”这三个字时,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自动联想到现实父母的工作。

好好的小姐怎么梳个头的功夫就疯癫了呢?不禁追忆起从前往事,内心暗暗酸楚起来:“小姐,老爷是当官的。”

“当官的。”思绪拉回中午,怪不得那个太医对他说话客客气气且带着一丝畏惧的,看来官还不小。

“那是当什么官?”

“知府。”

她在脑中推敲,知府又是什么官?我只听过皇帝,太子,皇子,太监,丞相,摄政王,太师,尚书,将军,太尉,太医,县令等热门的小说影视对象。

“具体是干什么的?”

“小姐,茼蒿不知。”

古代人封建,女子不能干政,更何况她还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别说干政了,连接触都接触不了,就算接触的了还不知道她识不识字呢。

“那跟县令相比,老爷的官大还是小呢?”不知道是做哪方面的,但职位大小应该有所耳染目濡吧,不然那天遇到问题怎么自报家门?

“知县到知州再到知府,老爷是知府,大了两级。”

原来她们这的县令管做知县,官比县令大,具体大多少还未知,来日再查,好在衣食无忧,不会受衣不果腹之苦而耽误“回家”之路。

她接着道:“那我的母亲呢?”

茼蒿听闻,只觉得头顶一道惊雷劈下,支支吾吾不该如何答复。

她的沉默令她嗅到了异常,斜视一眼对方,她人神色紧绷,方要再次出口询问,中午的对话迟钝地掐着要说出口的时间点地涌入脑袋里。

凌音竹伸手拍了拍太阳穴处,试图让自己更清醒点,看来今日睡觉睡得太浑浑噩噩了,以至都忘记这个老头跟我说我是捡来的了。

“那我可曾有其他兄弟姊妹?”

“老爷就小姐一个掌上明珠。”

这里真宽敞,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到厨房,脑子空闲间闪过一瞬歹毒念想,这么空阔会不会是贪污得来的款而装修的这么壮观的呢?

可能在心中已然潜移默化觉得只要是官,八九不离十都会挪公款或私吞自用的。

她打了个寒颤,逼着自己不要再一发不可收拾地想下去,毕竟有好官,也有坏官。

“小姐,厨房到了。”

随着蜡烛燃烧点亮屋内视线,凌音竹再次被这个场景给惊愕住,厨房这么宽敞,这么多灶台,这么多砍好堆积成山的木材,这么多食物储备在厨台上,这个府邸里该容纳多少人?

在她感慨之际,茼蒿从她一旁悄然离开。

“这个季节小姐最喜欢吃山地菍了,甜中带着微酸,开胃,栗儿今日上山采摘的。可惜小姐今日身体不佳,未来得及入腹,过去了几个时辰,蔫了些许,但不影响口感。”

“小姐,尝尝这个好去除嘴里面的苦水。”

这又是什么果子?看着有点像缩小版的蓝莓,她尝试一个,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口感比蓝莓好多了。

正直青春年华,哪个小姑娘不中意酸酸甜甜的果子?凌音竹像个小仓鼠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

太好鲜了!太好鲜了!上级阶层的东西就是稀罕物!

此时,茼蒿不识趣地提醒道:“厨房味道浓郁,环境粗糙,小姐大病方醒不适宜久待,我们还是回内室里头品尝为好。”

烦死了,好不容易头不涨疼了,没想到她一开口头又开始疼了,像老妈一样管三管四:“躺的太久,屋里头又闷的很,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天色已晚,夜雾浓重,加上小姐身体不佳,还需好生休息。”

自己跟着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走一圈这个府邸,好早点熟悉以便利于今晚可能要提前想到的东西,不可能就这样打道回府,她有模有样呵斥一声:“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说完这句高高在上的话心里头暗爽,毕竟这是在自己底层社会中从未体验过的高贵感。

茼蒿惊得赶忙下跪,心噗噗跳道:“小姐饶恕!”

上一秒暗爽,下一秒暗死。年仅二十三,突然被下跪,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样,从贫民飞升太上皇,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大礼,腿一软一软的。

“小姐,茼蒿知错了!”茼蒿一脸委屈巴巴盯着她,祈求她的原谅。

凌音竹心慌慌扶她起来,封建思想在她脑中游荡,自己会不会折寿,毕竟亲人打小就告诉自己只能跪拜神。

脑袋空白白地愣了许久,脑中不知该说什么?

“起……起来吧!”

“谢小姐。”

走出厨房,两个纤细身影消失在不远处长廊转折,之后又迎来了一群整齐有序的侍卫经过。

“荔枝荔枝,新鲜采摘的荔枝,两文钱一斤。”

“羊肉串,羊肉串,好吃的羊肉串!”

“酸野,酸野。”

一堵高墙隔离外界景色,声音及烤肉味却隔不开,凌音竹顿时间停下步伐,盯着不远处像两个石墩杵在那的两小厮,面色疑惑询问道:“等等,围墙这里怎么杵着两个人?还有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小姐,外面是何府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所以才会如此吵闹,为了方便运输食物进出厨房,就地取材,所以后门便按在了这块地。”

“夜市?”

没想到还能发现意外的惊喜,她暗自摸向口袋里那面破碎镜子,这块镜子是在床底下找到的,跟着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什么线索:“出去看看。”

茼蒿欲言又止。

凌音竹她瞥一眼,是那副越俎代庖的神情,那颗对外面向往的心转换成一股怒气:“我不想再听到前面那次说辞,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是好的前提是不存在隐形束缚,不然只会让人觉得烦躁。”

小姐自从今日魔怔了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知是平常管的小姐严还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今日被多次小小责怪心里异常灼心。

“小姐教训的是。”她憋屈撇嘴回复。

两个看门小厮屏气敛息匆忙把门扉打开,生怕一火连烧山。

门犹如幕布徐徐拉开,古代夜市,灯火辉煌,粗布华衣来往,随着最后一步迈出门槛,景色不再受到高墙遮挡。

街道两旁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与地方特色吃食,摊贩背后又是一栋栋参差不齐的门店与挂在屋檐的黄红灯笼,楼上客人成群结伴往下眺望指指点点。

楼下人流攘来熙往,贩卖者的吆喝声与人流说话声,马车驶过车轱辘轧在石板上声还有那些江湖艺人的表演交织在一起,一派繁荣景象。

没有大喇叭的销售声,没有拖拉机的砰砰砰声,没有重型大货车停靠路边发出的气流声,没有街边摊打开煤气灶的火声,没有猜码声,没有精神小伙的鬼火尾声与调戏地吹哨声,一时竟感到不习惯。

“茼蒿,可拿有银两出来?”

“有,小姐!”

“先给我一些,剩下的你自己兜着。”

寻常都是小姐看上什么自己在身后付钱,此次小姐居然要自个揣兜里,竟有些不习惯:“要买什么茼蒿出钱即是,小姐无须费力。”

古代有钱就是不一样,背个钱都觉得要费劲,像我这种生活困苦的人给我十万,百万背着我都不觉得累,压断腰都觉得是我自己的腰部结实。

“给我就是了,费这说话的功夫都比费背钱的力气。”

“是,小姐。”

这丫鬟老是越俎代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叫她往路上走东,她给你悄咪咪往水上游东,最后是对的,但做法是错的,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茼蒿直接把那袋银两掏了出来,双手奉上:“小姐,这是身上全部的银两。”

她接了过来,在手中抛了抛,沉甸甸的,手感与小石子颇为相似,吩咐道:“我自己一个人逛,你不要跟着。”

“小姐,老爷说了,小姐不得一人外出,这是老爷的……”

还没听尽,凌音竹撒腿就跑,“腿在我自己身上,还怕你不成?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命令……?”

茼蒿竟未料到她会撒腿就跑,不可置信地瞪着前方,魔怔一场,整个人的做事风格一改往常,她提起裙摆步伐紊乱追上。

“小姐。”她的呼唤声掩盖在此起彼伏的人声里。

此时她逃的还不远,深深一眼望去,还能在人群缝隙中凝视到她穿着月白色飘逸衣袍,长发及腰背影,随着人物地走动,视线很快就被眼前高大的男人给遮挡住。

人流每移动一步都在替换,她大胯一步绕过眼前男人,充满焦虑地目光再次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早已被另一个游客替代。

大脑随着她的消失像是供血不足那般窒息空白,这下彻底慌了,她焦灼不安地又跳又踮扫视人群,一个个陌生的脸庞后脑勺飘忽而过,还是寻找不到目标人。

她以最快速度找了个就近的高楼疾行而去,往下眺望,人山人海,小姐衣着在冬裘夏葛人群中算是尊贵,发型在妇女中也算突出。

妇女常年洗衣做饭做活,所以她们一般极少半披着发,会把后脑勺头发拢聚起来做个圆髻,利于疏热做活。所以,在高处一对比起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目光所及之处都搜刮了一遍,还是寻不到,这下真的死到临头了,她四处张望,瞧无人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一束信号弹。

烟花绽放时的惊天动地,人们齐刷刷抬眸望去,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给黑夜添加了几道颜色,随后显现出了一个什么字?

楼底下人,“烟花?”

“不,公子,是信号弹,烟花消散后有着某个组织记号的残影,听声音似乎是从不远处的那栋茶馆发射的。”

男子嗤笑一声,道:“目标暴露弹,走吧!”

“是。”

男人刚转过脑袋,还未看清眼前情况,一女子便无差别直撞男人结实的胸脯,男人被撞得闷痛一声踉跄后退几步,侍卫眼疾手快扶住。

“公子!你没事吧!”侍卫又惊又慌扫视一圈被撞的地方,幸好没有插着匕首,憋在胸脯里的那股慌乱终于释放出口,还好不是刺客,否则自己死十次都不够。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女子双手合十不断低头道歉。

“何人如此大胆!”

“没事。”男人呼吸紊乱回复,不知是回他们两人其中那一个?

声音入耳,对面人像是被定格住,口中地道歉也戛然而止,她徐徐抬起脑袋,鼻翼紧接着一酸,眼底不受控制湿润,内心思绪万千。

打量着眸前细白肉嫩,风度翩翩的男人,凌音竹一脸茫然还没有反应回来怎么回事,这男的到底是谁?肉体的灵魂竟然换回来了!?居然这么简单就交换了???

“凌小姐?”瞧清人脸,侍卫一脸诧异道。

脑袋里似乎多了一段关于太医述说的记忆,不是说小姐魔怔了吗?这怎么跟平日相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男子也是晃了晃神,一副纳闷,良久,才缓缓开口道:“籽铭走丢了,你去把她追回来。”

“是,公子。”侍卫明白这是要支走他。

“凌小姐几日未见,别来无恙。”男子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道。

“殿下万安。”凌佳音竹行万福礼。

“现在在宫外,叫我景阳即可。”

“是。”

“此地谈话不便,我们进茶馆里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