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木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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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韩依依受伤

依依一觉醒来,左肩疼得让她闷哼出声,她用右手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昨晚的事一幕幕闪过脑际,她记得当时庞伟的大刀砍来,她以极快的速度一脚踢飞一个土匪就向前闪去,但左肩还是被他的刀锋砍到,她只觉得一阵尖锐的麻痛,自以为伤得并不很深,立即又投入战斗,把疼痛忘了,并没想到她会出那么多血,还被缝了五针,这是昨晚子墨送她出公园门口时说的。这次事情搞大了,她知道昨晚只要闪得慢一秒,她今天已经没有命了,庞伟果然力大无穷,仅仅刀锋劈下就让她受了重伤,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庞伟要真是一条道走到黑那真是太可惜了,可怜了他这一身力气和刀法,要是上阵杀敌他定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她想着决不让母亲知道她受了伤,要不她真被她关在屋子里了,她记起来她还要去赴水香的约呢,不知母亲的咳疾可好了些?

她下床,此时房门轻轻被敲响,她拉开门,常兴站在门口,见她起来就笑了,对她说:“起了,我替你煮好了粥,炒了两样小菜给你,去漱口了洗把脸吃吧。”

依依一边往天井里走一边对常兴说:“谢谢你!”

常兴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她左手缠着绷带动不了,含了一口水漱口就用牙刷刷牙,常兴又把杯子里的水注满了放在一个高凳上,方便她拿。就在厨房拿碗帮她盛粥,一面盛粥一面看着她说:“你哥去学校替你请假去了,你这伤得静养四五天方好,你这伤不能吃酱油也不能吃荤腥,特别是鱼更不能吃,要不然会留下很大的伤疤,我给你炒了两样清淡小菜,青菜菜园里多的是,尽够你吃的,有我在你不怕菜炒得不好吃。”

依依刷了牙,拿起水杯漱口,对常兴笑说:“那我有口福可享了,我这叫因祸得福。”

常兴心疼地说:“你还因祸得福呢,你干脆就直接上战场打仗得了,袁旅长说看你这伤势,要是闪得慢两秒,就会被劈成两半了,真是吓人啊,要是你妈妈知道了,还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决不让我妈妈知道,常兴哥,拜托帮我保密,我妈知道会被吓晕过去的,她会把我关起来不再让我出屋的。”

“你也知道,知道你还这么去冒险?”

“我——,对不起,下不为例。”

“好了,快来吃粥。”

依依在桌前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又喝了一口粥,就笑吟吟地看着常兴,说:“菜好甜,粥很香。”

常兴再给她夹了一夹菜,说:“香吧,下冻米煮的,菜呢是你屋后菜园子摘的,都是现成的,贵在新鲜。”

依依吃好了,常兴便为她洗碗,这时晓月和陆兆林进来了,一看到依依半身绷带,晓月眼泪就下来了。

“依依,你胆再大也不能拿命搏啊,你不知道庞伟的刀能把人劈成两半吗?兆林跟我说让我来照顾你,把我吓了一跳,快坐下,走多了扯到伤口会疼的。”晓月拿过一张椅子,放在天井的空地上让依依坐下。

依依坐了下来,因为刚吃了热粥,脸上红润了许多,对晓月说:“姐,你不用担心,我躲得快,只是他的刀尖砍中了而已,伤口不深。”

陆兆林把两个牛皮纸包和一个竹蓝放在桌上,对依依说:“这是两棵人参和二两黄芪,人参已经切成片了,可以泡茶喝也可以煲汤,常兴说有伤不宜食荤腥,晓月就说熬花生、莲藕、人参、黄芪汤给你,在来的路上我们就都买了,等下让晓月煲给你喝,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依依说:“谢啦!等我好了一定请你们吃大餐。”

这时朝卫提着两包东西进来,对依依说:“依依,用过早餐了吧。”

依依说:“用过了,常兴哥煮的下冻米粥很好喝。”

朝卫把卷粉和饭凸放在桌上,说:“哥买了卷粉和饭凸给你,饿了自己吃,还有帮你请了五天假,你就在这儿好好养着吧,家里父亲、母亲问及我会替你瞒过去的。”

常兴洗净手,对依依说:“我们三个就先回去做事了,傍晚的时候来你这儿吃晚餐,这几天我们就陪着你吃素,积阴德给你养伤。”

他们三个出了门,晓月在里面把门拴上,进来洗莲藕给依依煲汤,依依要给她打下手她就是不给,这回依依成了大病号,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进屋去拿了一本《拍案惊奇》出来,在厨房里坐着看书陪晓月熬汤。

赵新乘着竹排从驮奔顺流而下,很快就到了彤州,在伏波码头上了岸,想进七中学去找刘树立,因为他是依依的同班同学,会更直接地知道依依的情况,但学校目标太大,传开了反而不好。便到瑞丽公司的候车厅坐着,听候车的人议论彤州这两天的大小事情、家长里短,却听他们说昨天彤州城被土匪抢了,却没听说有关依依和码头帮去追的事。他看看已接近中午了,口有些渴,便到利民码头巷子的一间小茶屋去喝茶。他要了一壶绿茶和一碟炒黄豆,坐着慢慢喝,抬眼见斜对面一间六米多宽的青砖小阁楼,这是这条巷子最好的房子了,他突然想起郭爷说依依在利民街有一间房子,依依是富家女,她母亲给她必是最好的,对,这就是依依的房子。她上学中午都是住这里的,那他就等等看她中午放学回来,是否受伤就知道了。

赵新拿起茶壶“咕噜噜”地又斟了一杯茶,就见袁子墨和沈仲书到依依家敲门,赵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只见依依家的门开了,竟然是韩晓月出来开的门,把军官和军医迎了进去。这时周围各桌的人就悄悄地议论起来,一个中年妇人摸着自己胸口后怕地说:“昨晚我睡迟了些,准备关门的时候听见渡口有船泊岸,我多事就等着瞧瞧有谁上来,没多久就见三个青年背着一个血人上来,要是别的人我就没那么在意,可那三个竟都咱彤州有名的青年才子,韩朝卫、纪常兴、陆兆林,纪常兴背着的就是韩依依,依依那一身的血啊,她正好穿着白衬衣,整件衣服都染红了。他们过去了我还跟出去好远,看他们往公园的方向去了,我就等着看他们是否还回来,果然,三更天的时候他们抬着担架回来了,不过这回他们没那么急慌了,看来依依得到了医治,已经缓过来了。”

旁边一个汉子接口说:“今早我过对河去给斑夫人上香,听见岸边码头帮的人在悄悄议论,说昨晚韩家嫡女和他们老大带了一帮弟兄去追土匪,他们有许多弟兄都受了伤,连他们老大也受伤了,韩家嫡女被砍了一刀,开始她还精神着,但伤口止不住血,越来越严重,说她和陆队长是坐另外一条船回来的,分开后他们就没再见到她,不知她现在怎样?那不就是韩依依嘛,现在袁旅长和军医来看她,当然是给她换药了,想来她是无碍了。”

那妇人拍着胸口说:“那就好,唉哟,这女孩子可真是胆儿大,土匪也敢追。”

又一个老伯说:“幸好有这些胆大的青年崽们,要不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土匪进彤州来抢,抢了河对面的,就过来抢这里的啦。”

大家都符合着:“对啊,对啊。”

依依见子墨和仲书来,忙拿凳子让他们坐,一再感谢他们救了她,子墨说:“不是我们救你,是你哥和兆林、常兴救了你,你是伤员就坐着吧,我们是来给你换药的。”

依依到屋中床上趴着,晓月给她退下上半身的上衣,用被子把身子遮严了,子墨和仲书才进来,仲书打开药箱,戴上手套,把绷带解开,用酒精清理伤口,涂上新药,又给她重新包扎上,再给她打了一针消炎针。就收拾医药箱,晓月把账子放下,和子墨、仲书走出房间。

晓月对子墨说:“袁旅长、医官,你们每天来给依依换药太招眼了,免不了街坊邻居议论,还以为我们去招惹了谁,不如我和依依每天上午自己过军营去换药吧,这儿离公园也不远。”

子墨说:“好,你说也对,你们都是年青女孩子,我们是军人,天天来你们家确实不太好,那你们每天上午9:30左右过公园去吧。”

晓月说:“好,谢谢袁旅长!谢谢医官!”

子墨说:“不客气,我们走了。”

晓月送子墨和仲书出门去,关上门回来替依依穿上衣服,汤还煲着,她们又进厨房去烧火,依依陪着晓月聊天。

赵新看到子墨和仲书从依依家出来,他也赶忙向老板结账,出了小茶屋。他不知道依依的伤情如何,他不可能敲开依依家的门询问,既然军医都来了,说明她伤得不轻。他跟在子墨和仲书后面,希望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多一些依依的情况,可偏偏子墨和仲书走着,一句话都未说。

仲书正在与子墨说话,却被子墨用眼神止住了,以他军人的敏感知道被人跟上了。在就要走到瑞丽汽车公司的时候,子墨掏出一支烟,突然向后转身,赵新一愣,立即镇定下来,毫无愄惧地瞪着他,而仲书的手已伸进胸前握住了手枪。子墨把烟伸向他,说:“兄弟,借个火。”

赵新摸出火柴,划燃,两手握着火苗给他,子墨把烟叨在嘴里伸到火苗中,吸了两口,赵新甩灭了火。

子墨低声说:“那丫头伤得不太重,还好,换两三天药伤口就愈合了。”

赵新双手握拳向他至谢:“谢谢!”便大步走了。

仲书放开手,松了口气,说:“旅长,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打听依依的伤情?”

子墨看着赵新走向伏波码头,说:“共产党,看来庞伟无路可走,投了游击队。”

“依依能避开他的刀真是奇迹,传说庞伟的刀从不吃素,出鞘便见血,依依身手很不错呀。”

“我与她交过手,很快,后来我打听,原来她母亲从小就送她去隆家武馆学武,隆家祖上是武官,武功是祖传的,隆志武极聪明,从父亲手上接过武馆又自创了三套拳法,以敏捷、快、稳、准见称,依依象个皮猴子一样,习武正好合了她的禀性,隆志武的功夫都被她学到了,幸好她学武,要不然这回她准没命。”

“庞伟心中过意不去,让人来打听。”

一辆汽车从车站里开出来,子墨和仲书退到路边让过,这趟车去凭祥,车上坐满了人。汽车开过后,子墨和仲书便往公园走去。

何予见依依一个上午都不来上课,便问刘树立,刘树立说她哥哥早上来向校长请了五天假,可能依依病了。何予哪里相信,依依爬河上树身体康健着,她病五天?那连神仙都病了。

一放学,何予就到利民街依依的屋子来,见依依手吊绷带吓了一跳,依依是左肩受伤,手并没伤,但为防止她运动左手扯到伤口,就把她手吊起来,但这已够让何予心惊的了。

何予小心地拉住依依问:“你是怎么弄的伤?你伤成这样吓死人嘛。”

依依说:“我昨晚追土匪,不心被砍了一刀,没事,敷药了。”

“被砍的还说没事,你不要命了,土匪也敢追,快坐下,你都把我吓死了。”

在她们说话间,汤已经煲好了,晓月盛了汤上来,何予去帮忙盛粥,依依直直站着用右手拿了碗了要去盛汤,晓月连忙抢过碗替她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依依坐在桌前舀汤低头喝,哪知扯到伤口疼得让她立即放下汤匙,晓月见状便到她身边坐了喂给她喝。

何予坐下来,满脸不忍地看她:“瞧,疼吧,你晚上也只能侧身睡,有你受的。”

依依喝着汤,说:“你们不能让我妈知道,记得帮我保密哦。”

晓月一边喂她一边说:“你放心好了,大哥会替你瞒得实实的,但以后决不能再这样啦。”

“好疼啊,二姐,睡着也疼站着也疼坐着也疼,全身都疼,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依依皱着眉喝完一碗汤。

何予喂她粥,晓月坐下来吃粥。吃完午餐,大家到楼上坐,晓月给依依泡了参茶,依依便要何予也来陪她,何予答应了。晓月在躺椅上垫了软垫,让依依过来侧身躺着,这样舒服些。依依问何予可搬到高祥村去住了?何予说她的东西已搬得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到高祥村去住,只需要一个借口,要不她难以向她父亲交代。

太阳高了,晒得大家都懒懒的,依依喝了一杯晓月泡的参茶,便闲起眼睛来,晓月点上艾香驱蚊,就和何予躺在沙发上午睡。

赵新回到伏兰屯的时候,庞伟他们和郭家大爷还没启程去上降,不过车上的物资已经装好了,放在屋前鸡棚旁,用树枝和竹枝遮掩着,他告诉庞伟他的那一刀让依依受伤不轻,不过袁旅长让军医给她医治,已经没有大碍了,让他放心。

庞伟舒了口气,看着他的刀说:“这刀以后不砍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

说得冯林和郭爷、赵新都笑了,郭爷便让大家中午稍事休息一下,以便路上有精神。过鸭水滩最好白天过,晚上警备更严。阿花和郭大娘带着三五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村头和村尾玩耍,其实是放哨。

陆兆林坐在保安大队的办公室里,高翘着二郎脚,拿着一杯茶却不喝,心里想着到哪里去给纪常兴和韩朝卫弄一支枪。

这时刘叶到他耳边小声说:“队长,弟兄们探听到今晚北帝码头有一批行货到岸,咱们要不要也悄悄跟去?”

兆林一下子来了精神,低声问:“货是谁家的?”

刘叶竖起大拇指,压低了声音说:“咱城里的大佬——覃老爷的。”

兆林放下二郎脚,把茶杯放在桌上,摸着下巴。这个动作让刘叶紧张起来,这是陆兆林耍狠的前奏。刘叶拉了张椅子靠近他坐下,把茶又递到他手上,小声说:“大哥,青龙帮也盯着这批货,姚瀚要是把这批货丢了,命可就保不住了。”

“青龙帮为什么盯上这批货?”陆兆林眼里精芒闪露,为掩饰喝了一口茶。

刘叶说:“有一箱手枪,这是希罕货。”

“只怕不只是手枪吧,易诚的心比一座城还深,这批货他要劫一半,但还留些货底给货主。”兆林声音阴沉。

刘叶眼里闪过寒芒:“大哥,咱们也要去捞些油水。”

“等他们交了货咱们再动手,那样就没姚瀚什么事了,他们什么时候交货?”

“子时。”

陆兆林站起来走出去,刘叶连忙跟着,他们来到春花茶楼,茶楼里的陈师傅说书最好听,他谙熟彤州各地风土人情、各种神怪异志故事,来春花茶楼听他说一次书,就会有想听二次、三次、无数次,所以来的都是常客,来了一壶茶两碟小菜,一坐就是小半天,不叫姑娘唱曲,只听陈师傅说书。陆兆林进来就点名让陈师傅给他说一段《白马弹琴》的故事,陈师傅正给客人说着书呢,老板让他稍等,他叫了一碟暴炒花生一碟炒红薯叶,老板爽利地招呼着,菜上来时,陈师傅刚好讲完了其他客人点的书目,轮到他了。

陈师傅拍了一下惊堂木,拿起长嘴壶喝了一口茶,便说开了:话说彤州平而河乃是一条白龙,从越南经凭祥来到咱们丽江河城头,与同是从越南来的水口河在此交汇,被洗马滩水草丰茂、绿意盎然、滩涂河沙细腻莹白所吸引,流连不走了,便打个回转,和水口河来的青龙在滩头耍闹,形成南门渡“双龙抢珠”的佳景。最奇的就是这河对岸的‘白马头岩’,众位在这边铁桥头朝对河看去,对岸桥头下往上游一些河边的岩石,就是伏波码头前河岸的石壁,很像个马口吧,这也有个来历,传说伏波将军在降伏鲤鱼精时,他的坐骑白马跳下去相助,功成后化身在此夜夜弹琴,座中看官若有闲情,今晚可到伏波庙或皇忠堂去小坐,听白马岩亭下浪击石隙传来的‘叮咚’声响,如珠玉落盘、指扣琴弦,听客手叩节拍或歌或吟,都合成曲调,利民街附近河畔的居民是夜夜枕着白马琴声入眠啊。

座中就有人问:“那白马可化成了白龙马?”

陈师傅说:“客官说他化呢,便化了。”

那客人笑说:“你这先生巧舌妙说,把白马弹琴都说活了,彤州景致却也是奇妙,还有个仙岩月夜,今天是个大晴天,晚上必是皓月当空,今晚我们便往这两处景点瞧瞧去。”

刘叶哼道:“这些人真是迂腐,酸得很。”

陆兆林说:“你还别说,依依最喜欢看‘双龙抢珠’了,站在青龙桥头一看就是大半天,她是投错胎了,整天满脑子都是男儿行径,哪像个女孩嘛?”

一说依依,刘叶满肚子苦水:“嗨,她要是男子我们可被她整扁啰,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啊,她是女的。”

陆兆林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今晚去听白马弹琴、去看仙岩月夜,我们也不能闲着,咱们也逛逛去。”压低了声音,“准备几套夜行服。”

刘叶会意,悄声说:“是,大哥。”

陆兆林付了茶钱,和刘叶走出春江茶楼,太阳有些刺眼,他不由自主就想去和晓月聊天,但立即又记起晓月正在利民街照顾依依,便往谢爷家去,谢爷正在替人造一条船,他得去帮手,趁此谢爷也教他造船的技巧,并且船帮掌控着彤州的航运,谢爷会带他认识很多渔家的弟兄,他有一个下午的空闲,正好可以和谢爷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