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刀——义女
松凌雪道：“让我看看。”
枫亭呈给他，他查看后，“这印鉴泡在水中多日，边沿长了青苔。六日，差不多了。”
林晚道：“李小妹，郑迟为何推你下水？”
“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闲话，说我折辱他。”
枫亭道：“郑迟，她说的可是真的。”
郑迟道：“是，可我不是故意，我只是问个清楚。”
“那你是从哪里听的闲话。”
“是……公孙姑娘。”
李小妹“哼”一声，“我知道了，我在落水的头一天，和公孙韵吵了一架。她吵不过我，就挑拨大师兄来找我麻烦。真真借刀杀人呀！”
林晚道：“李小妹，注意言辞！”
李小妹道：“我知道。我接下来就把我那天和公孙韵、还有她的一群跟班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大师兄，你好好听着，我到底那句话折辱你了……”
李小妹惟妙惟肖地还原当天的情景，众人或是惊讶，或是暗笑，或是惊心。
林晚道：“公孙韵，李小妹所说，可有一句虚假。”
公孙韵起身，却仰着头，“没有！可是，我并没有挑拨大师兄去找她麻烦。我只是当时和她争论后，心中有气。又遇到大师兄，和他随便说了一句……”
林晚道：“说了什么？”
公孙韵道：“我说，‘大师兄，这李小妹真不像话，她一个半道来的小师妹，还说你不如洛珏。洛珏再学一次，还是学子楷模，而你不一样’。”
林晚道：“公孙韵，你这不是挑拨，是什么？”
“我……”公孙韵一时无话。
枫亭道：“郑迟，你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还是道听途说，就推人下水。”
郑迟道：“我不是故意推她。我是当时听了这么一句，想到，洛珏、我都是两年前入明山院，她一直是学子楷模，我就是不省心的那个。从两年前到现在，人人都把我和洛珏相比。我和洛珏不熟，为什么要一起比较。要不是我爹非要让我来明山院听学，我一身武艺，早去沙场历练，何必在这里受人白眼。”
洛珏道：“师兄，你既然是对我不满，为何去寻李小妹的麻烦？”
“我堂堂男子，和一介女流置什么气？当日，我是无意间遇到李小妹，看她在半亩方塘边打水漂……”
当日，半亩方塘台阶那边，李小妹在水边玩打水漂。她玩得尽兴，水中倒映出她活蹦乱跳的身影。忽然，水中人影多了一个。她转身，“大师兄。”打了招呼，她抬脚便走，赵风，钱林，孙火，李山拦住她。
“李小妹，我哪里惹到你了？你如此折辱我？”他的声音充满怒气。
“我都没有和你说过话，何来折辱？”
“公孙韵不会乱说。”
“这个公孙韵，女孩子家私房话也往外说。大师兄，根本没有这回事情。我还有事呢，不和你说了。”
她说完欲离开，郑迟拉住她，“你把话说清楚！”
李小妹甩开，“别碰我！”她甩得急，没站稳，跌入水中。
郑迟伸手欲拉，却见远处来了人。几人来不及多想，跑向松树林掩映下的小道……
修身堂，洛珏听完，转头看看李小妹，如鲠在喉，许久方道：“原来是这么可笑的理由。”
李小妹附和，“就是无聊可笑。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病了三日。本想息事宁人，可有人偏给我找不痛快，我就不必隐瞒。大师兄，你我的事情就这样，但你和逢君，到底怎么回事？”
洛珏道：“夫子，枫先生，林先生。今日，我和师兄，只是一番口角，并无大事。可落水一事，差点害人性命，既然真相已出，请师长秉公处理。”
郑迟一甩袖，“洛珏！你少来！就你大度！我敢作敢当，不用你遮掩。反正我今日是要受罚，多罚少罚，有何所谓！今日……”
畅心水榭，郑迟和风林火山四人谈论。
“你们说，洛家长女和李家长子的婚约还作数吗？”
“洛珏怎么配得上公子？”
“公子皎如日月，怎能让一个乐伎染指？”……
修身堂，“闭嘴！”洛瑾出声呵斥。李小妹看向郑迟的眼神更加锋利。
林晚道：“洛珏，你有什么说的吗”
洛珏昂头道：“没有。”当时，洛珏听见这话，如木头一般，转身欲走。
洛瑾生气道：“诋毁她的话，我妹妹从来不说什么。我想问问，你们到底还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讲！”
畅心水榭，谈话的声音清楚传到洛珏耳中。
“洛家是不是为了攀附王室，随意从个犄角嘎瘩里认个女儿说是洛家长女？”“洛家是不是为了攀附王室，随意从个犄角嘎瘩里认个女儿说是洛家长女？”
“还能从哪个犄角嘎瘩，临江仙嘛，安临城有名的歌舞坊，这位有什么本事，竟然入了洛宗主的眼？”
“洛宗主当年也是一代剑客，中意这样的也不奇怪。”
“洛夫人也真能忍，还给她取名字。”
“洛大也围着她转。”
“可洛珏似乎不太搭理他。”
“装清高，欲擒故纵。”
“洛大还拉着李公子一起呢。”
“真不知道这位洛姑娘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修身堂，洛大捏着拳头，准备上前，李慎拦住，“伯卿！”
逢君握住他的手腕，“兄长，一切自有公断。”
洛瑾停住，看向她，她眼中含着泪，全身发抖，如两年前，她剑指他，一模一样……
林晚道：“洛珏，你当时做了什么？”
洛珏放开洛瑾，“我……我当时……”
畅心水榭，洛珏本不与理会，听到“洛家”二字，又驻足听了一会。她嘴角没了笑容，双手互掐，出现在门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几人，跨过门槛，慢慢向几人走去。她脚下步履稳重，腰间垂下的铃铛未响。
小郑一人面门而坐，最先看到逢君，却似乎被她吓到，一时惊异，说不出话。其余人背对着洛珏，未曾发觉，直到一道影子映在桌子上，其余人见郑迟没有说话，才转头，却见洛珏面无表情，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众人纷纷站起。
洛珏双手放松，恢复嘴角含笑，施施然一揖，“大师兄，众位师弟，洛珏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各位高谈阔论，引人驻足。洛珏想请教诸位，可是以公子为榜样，方才，是在为公子抱不平。”
郑迟道：“你还有自知之明嘛。”
“可是，各位方才言谈之中，处处诋毁公子。”
郑迟道：“胡说！”
“公子婚事，他自有决断，非心悦之人，谁家长女都无用。再者，婚姻大事，长辈做主，诸位意欲何为，此其一。其二，诸位也知洛城双公子是至交，既然以公子为榜样，就该爱屋及乌，为何诋毁榜样至交。其三，诸位口中的洛宗主、洛夫人，是公子尊敬的长者，诸位所言，是抹黑公子。其四，洛李两家是世交，诸位是想挑拨离间？其五，于各位自己来说，诋毁同窗，言语之间侮辱同窗家人，教养何在？置各家世代交情于何地？逢君言尽于此，愿诸位三思慎言。”说完，洛珏转身离去。
修身堂，众人无声。
林晚问：“洛珏，你来明山院两年，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刚刚那些话，真的是你说的？”
“是。”
枫亭问：“郑迟，赵风，钱林，孙火，李山，你们几人说，洛珏可有一字说谎。”
“无。”“没有。”“好像是这样。”……
辛谣悄悄道：“逢君是真的生气了。”
铁兰低语：“能把逢君气成这样，我也是服了。”
李慎欲开口，洛瑾示意他不要说话。
松凌雪道：“洛珏，老夫没有想到，除了在思源学斋，还能听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洛珏一揖，“夫子，我，身世飘零，命若浮萍。他人辱我，自幼经历，是为可忍。可是，洛家于我有恩，是我的家人。我……实在是，不可忍。”她说完，如鲠在喉，有点站不稳，
“逢君。”“妹妹！”李小妹、洛瑾二人一起扶住她。
洛瑾扫了郑迟等人一眼，朗声道：“逢君，你是洛家姑娘，是爹娘最疼爱的女儿。妹妹，一切有哥在，你不要怕！”洛瑾言语之中收了平日的玩笑意味，特地在“洛家”“最疼爱”“妹妹”“哥”这几个字上加重读音。
枫亭道：“郑迟，你为何颠倒黑白？”
“先生，我知道，洛珏是学子楷模，就算她真的犯了错，众位师长也会信她。我不过就是想出口气。可我没想到夫子会把所有人叫到修身堂来。”
他独自回忆起，洛珏离开畅心阁后，他心中不快，和风林火山等人发了一阵牢骚。
“她这是干什么？”
“瞧她那个高傲的劲。”
“明山院纪可写着，不许以大欺小，威胁恐吓，咱们告状去。”
“你们不也说了别人。”
“除了她，还有谁听到了。她说的我们都听到了！”
“就一个乐伎而已，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当时是逞一时之气，如今，发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修身堂，枫亭道：“郑迟，你认为哪句话是威胁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