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叶逃离了餐厅，逃回了房间，逃进洗手间，用冷水，将自己淋了个遍。她很想忘记，忘记白天苏韵妤对她说的那些话，忘记在司徒国英房间看到的那封信、那首诗，忘记一切……可是她做不到，现实就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她没办法做到熟视无睹。那些事，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地展现在她面前，不断地提醒着她，“替代品”这三个字。
这时，卫生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唐叶本能地背过身。
“老师，你……”
司徒国英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淋浴房的门，也打开了一片旖旎风光。或许是因为基因好，又或许是因为年轻，唐叶的皮肤很白，完全不受日晒雨淋和营养不良的影响。又因为做的兼职算是体力活，所以她的身材很好，腰间没有一丝赘肉，臀部有力而又圆滚。
唐叶白皙的皮肤上有水珠不断滑落。她很瘦，因为微微弓着身子，脊椎骨隔着一层轻薄的皮肉，由上至下，很明显地凸/显着，湿透的长发很顺从地贴合在左边胸前……
“唐叶……”
司徒国英心跳骤快，走进了淋浴房，一步一步走向唐叶……
“老师……你别……你衣服打湿了……”
唐叶双臂紧紧地交叉在胸前，心里万分矛盾。恐惧来得明明白白，可偏偏，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劝诫，应该接受她……
“怎么用冷水，不怕着凉吗？”
司徒国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沙哑，双手抚上了她的臀，她的身体。
唐叶整个人都紧绷着，不敢动弹。司徒国英会心一笑，借着调水温的瞬间，低头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司徒国英喘着粗气，把唐叶转了过来面对她。
司徒国英揽过她：“别怕……没事的……”
“我……我洗好了，先出去……”
唐叶想逃，娇小的身躯再次被拉进了司徒国英的怀里。脱去了束缚，司徒国英喘气声更粗，似乎更加亟不可待。她单手揽着唐叶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唐叶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唐叶挣扎几下未果，想要妥协，却始终无法全情投入；她试着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可无论怎么做，都觉得笨拙。司徒国英感受到了回应，心中窃喜，攻势更猛。唐叶退无可退，最后只能隔着司徒国英的手掌背靠在了墙上。
“唐叶……”
唐叶依旧笨拙地回应，任由司徒国英的抚摸。
“真乖……我爱你，我爱你小叶……”
司徒国英只觉得怀里柔软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起身看她，只见唐叶皱着眉，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笃定甚至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唐叶冷笑一声：“小叶？你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我，是谁？”
“你……”
“我已经努力过了，你呢？你把我当成了谁？”
司徒国英震惊，仿佛白日里的那种预感终于在此刻爆发。这场戛然而止的欢爱，好像让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唐叶从司徒国英面前走了出去，花洒的水依旧在洒，洒在司徒国英的身上，也洒在她的心里。浇灭了刚才进门时的所有幻想，也冲走了心里那座墓碑上的尘埃。
唐叶穿好了衣服，给司徒国英拿来了浴巾。在司徒国英面前，唐叶尤其娇小，她得踮起脚尖才能为她披上浴巾。
她们四目相对，她们欲言又止。
唐叶淡淡地说：“老师，我是唐叶，不是叶凌……”
听到叶凌这个名字，司徒国英觉得心中的那座墓碑被狠狠地晃了晃，好像沉睡的巨人，又像夜半的地震。
“你，你知道了什么？”
“今天太晚了，你再留我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我就搬走……”
唐叶双眼再不看司徒国英，垂了垂目光，转身回到了床上。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被子，司徒国英觉得她与唐叶此刻就像隔着山，隔着海。人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山海亦可平，难平，是人心。司徒国英心里有叶凌，唐叶，就无可避免地被伤了心。她很想跟唐叶说一句对不起，可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连说对不起的力气都没了。
司徒国英来到唐叶面前，坐在了床沿上，唐叶便翻了个身，重新背对着她。
“唐叶，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吗？”
“事实是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或者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就是知道太多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司徒国英掰了掰唐叶的肩：“你先转过来，好不好？”
唐叶转回来，已经红了眼眶。她直直地看着司徒国英，好像在等着司徒国英的解释，哪怕是辩解，其实她也是愿意听的，可偏偏，司徒国英望着这双眼睛，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司徒国英的沉默，好像一把刀，刺进了唐叶的心脏，唐叶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疼。有些事，逃不过的，终究还是逃不过。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忘记，很努力地去接受，可有些事，并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就像她的成长和追赶，她甚至已经拼尽了全力，可到头来，还是赶不上沈薇的万分之一。
“老师，您放心，我不是纠缠不清的人。很感谢您先前对我的照顾，以后，您还是我的老师，我也还是您的学生，这一切，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唐叶哽咽着说完了这句话，不料司徒国英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唐叶想逃，却被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唐叶，你想知道事实吗？我告诉你，这就是事实，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这就是事实……”
蛮横地亲吻，霸道地占有，唐叶在司徒国英身下，毫无抵抗之力。
“你放开我！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跟叶凌相似吗？我跟她，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偏偏，名字里还都带有一个叶字，这就是你喜欢我的理由，是不是？”
司徒国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唐叶满眼猩红，恶狠狠地瞪着司徒国英：“在她身上缺失的，你想在我身上补回来，是不是？”
司徒国英沉默……
“可是，她是她，我是我啊！我不想做她的替代品，我也有我自己的人格啊……”
司徒国英松开了束缚，一只手臂撑在唐叶脸旁，另一只手为她拨开了因挣扎而遮住眼睛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而后，伏在唐叶身上，哽咽着哭了起来：“唐叶，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喜欢你……可我忘不了她，我忘不了叶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痛苦……今天，你说你想我，你等我，我以为……以为你答应了，以为你迈过了这个坎……”
唐叶原本坚硬的心软了下来。生而为人，痛苦的人各有各的痛苦，别人没办法感同身受，也不会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记忆会跟随她多久。人们只能通过她脸上的表情和日常的言语，去了解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角冰山。她伪装得很好，人们就误以为她没有悲伤……
唐叶轻轻地抚着司徒国英的背，两个痛苦的人在深夜相互折磨，相互慰藉，各自咀嚼着各自的痛苦。
“不要搬走，好不好？以后……以后我不碰你……”
“你回自己房间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你答应我……你答应了我再走……”
这一刻，唐叶突然觉得司徒国英就像一个小孩，能把强人所难，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可她又是那么卑微，她的痛苦和挣扎，让唐叶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