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修行，所求为何
听话又乖巧的小白倒是让墨文渊省心不少。
沿着草市街穿过几道铺子，便到了目的地。
灰色瓦檐下悬着一块‘苦曹鞋铺’的木匾，门帘半卷，草药混杂着皮革味往外窜出。
铺面虽与寻常鞋铺无异，不过柜台后有双眼神可锐利非凡。
墨文渊蹲下身，将小白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中。
走进店铺，右手食指轻扣台面，柜台后的掌柜抬起头看向那只手，手中又滑出一枚灵石。
墨文渊打量着掌柜，灰色长袍，约莫五十岁，头发黑白交织，脸上皱纹稀疏。
掌柜的看见灵石，裂开嘴角，露出大白牙，说道：“客官想要什么？”
“可有治疗神魂伤势的方子？”
掌柜的摇头道：“那稀罕货小店没有，不过，倒是有个消息可以卖给客官。”
墨文渊指尖轻点柜台，手中又滑落出几枚灵石，说道：“说来，给得起。”
掌柜的指尖微勾，将柜台上的三枚灵石搂在身前，轻声道：
“东南方，二百余里处有个叫青笛坞的村子，那儿曾有过一种名叫‘清心竹露’的灵液。只是，年前村中的竹子都开了花，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墨文渊心中快速校对路线，还刚好顺路。
一只白玉瓶又浮现在他手中，问道：“丹药可收？”
掌柜的将丹药瓶拿起，倒出后，见是两粒绿色丹药。
他却从未见过，凑近鼻尖嗅了嗅，额角轻跳，瞬间神清气爽，面露惊异道：“可是平定心境的丹药？”
墨文渊轻点头道：“嗯！从裕丰城购得，据说是天剑宗的独家静心丹，估个价。”
掌柜的将丹药仔细查看，是上品丹药，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准。
“每粒我十四灵石购得，没有副作用，你卖给心浮之人破镜使用，二十灵石是收得起的。”
掌柜的垂眸看着墨文渊的手，咬牙道：
“道友既说了底价，我也与你透个底，没收过，怕折在手中，与你每粒十二灵石如何？”
墨文渊皱眉不耐道：“哼，要不是缺灵石用...换了吧！”
手指轻触储物袋，袋中有二十多块灵石后，心中稍安。这外出山门，灵石可会处处用到。
就这谈买卖的功夫，在墨文渊怀里的小白竟又陷入了熟睡之中。
墨文渊低头看她，指尖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心中暗忖：
“这般嗜睡，是心神安定，还是不想面对现实？不过，这恐也是她心智年幼之因。”
他双手怀抱小白，沿着官道从东城门走出，行至山林间，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取出青叶舟往东南方飞去。
舟身碧光流转，在日光下飘摇飞行。
即便与小白同行，墨文渊还是谨慎的贴着树梢低飞，不敢太过招摇，怕路上引起高阶修士注意。
夕阳溜进西山后，天边的星点缓缓浮出夜空。
小白在他怀中动了动，垂眸看见脚下绿舟，心中有些好奇的开始扭动身子。
墨文渊将她放下，她蹲在青叶舟上，用手指戳了戳舟身，道：“文渊，这是什么？”
“青叶舟，代步的法器。”墨文渊温声解释，“我修为尚浅，还不能像小白一样腾云驾雾。”
小白歪头想了想，一屁股坐在舟上，脑袋枕着他的脚背上，仰面望天：“文渊，你说修为有那般重要吗？”
墨文渊凝眸望向天际边，心中思绪涌来，“自己对修行境界有执念吗？自己为何这般努力修行呢？”
他心中捻不出个开头，一时出神，青叶舟微微摇晃。
小白忽觉得天上星星在自己眼中全化作了流光，她兴奋地拍手道：
“文渊还说修为不高，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打下来了。”
听见小白的话语声，墨文渊这才察觉自己操控青叶舟不稳，赶紧向下落去。
将青叶舟收入储物袋，牵着小白行至山坳间，指尖轻点，几道枯枝飘至眼前。
小白靠在墨文渊身侧，看枯枝在他指尖汇聚，堆成篝火。
“轰”的一声，火苗窜起，映亮两人脸庞。
“小白要吃糕点吗？”
“要。”
墨文渊取出一块桂花糕，用竹签串好，在火苗边烘烤。
一刻钟后，桂花糕上冒出腾腾热气，甜香四溢。
墨文渊用手指轻触表面，暖和不烫手。
小白急不可耐的用两只小手接过，虎牙咬进白面后，她抬眸看向墨文渊，“文渊要吃吗？”
看着她扑闪的眼眸，墨文渊怎好拒绝，点了点头。
两只小手用力撕扯，将三角桂花糕分成两块，她将大块的递给墨文渊。
她小口小口的啃着糕点，眼睛还不忘看向墨文渊。
墨文渊接过带着牙印的糕点，轻咬一口，入口软糯，竟还有一股桂花香飘入鼻尖。
他望着跃动的火光，不由得继续回想方才小白的问话——
六年零八月前，他在小屋中欢呼雀跃，是对御空飞行的渴望，便随师父进了玄天阁。
师父说：书中只能解一半心中之惑。
一晃几年过去，当自己下山找另一半答案时，却又出现了新的疑惑。
修行至今，所求为何？
是为移山倒海？是为斩妖除魔？还是为那缥缈长生？
两只小手忽抱住墨文渊的大腿，吃完后的小白安心靠在他的身侧。
他将目光落在小白身上，忽自嘲的笑了笑：“当初劝解蒙诚‘仙凡有别，心坠凡尘’，自己却将娘亲抛在了那独居。”
不由得继续回想起师父在玄天阁问自己‘何为剑’时，答案再次响彻脑海：横为护，刺为锋。
修行，不过是为了护住眼前这份纯粹。
“小白，”他轻声道，“文渊想变强，是想保护你。”
小白摩挲衣襟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黑色眸子渐暗：“骗子...宗胜也这么说过。”
她两只小手攥紧他的衣襟，仿佛怕他骤然消失。
一夜无言。
次日清晨，山雾在林间弥漫，远处传来绿林中‘布谷——布谷——’的悠长啼鸣。
墨文渊起身舒展筋骨，随后俯身，将蜷成团的小白轻轻拢入怀中。
两人继续乘青叶舟前行。
飞行半日，墨文渊便已看见一片枯萎竹林，清风拂过，枯灰色的竹叶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