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执

顾霖站在图书馆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季清已经坐在他们常去的角落，面前摊着几本书。九月初的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抬头看见顾霖，嘴角微微上扬。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顾霖刚放下包，季清就推过来一杯奶茶：“热的，半糖。“

她心头一暖——他还记得她的小习惯。奶茶杯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到桌面上，形成一个微小的圆形。顾霖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个边缘。

“我决定延迟一年出国。“她直接切入主题，“但不是因为你。“

季清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是为什么？“

“我需要更多时间准备。“顾霖直视他的眼睛，“莱顿大学的课程比我想象的难，我的语言水平还不够。“

季清沉默地注视着她，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透她的谎言。顾霖感到脸颊发热，低头猛吸了一口奶茶。

“顾霖，“季清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不要因为任何人放弃或推迟你的梦想。包括我。“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顾霖的心脏。她握紧奶茶杯：“我没有...“

“我查过莱顿的课程设置了。“季清打断她，“他们的比较文学硕士有专门为非母语者设计的过渡课程，你的雅思成绩完全够用。“他停顿了一下，“你在撒谎。“

顾霖感到一阵恼火：“那你希望我怎么做？马上收拾行李离开？“

“我希望你诚实！“季清的声音突然提高，引得附近几个学生转头张望。他立刻压低声音，“如果你决定留下是因为我，至少让我知道。“

“然后呢？“顾霖反问，“你会因此对我负责吗？会每天陪着我，保证不让我后悔这个决定吗？“

季清被问住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最终他站起身：“我们出去说。“

图书馆后的草坪空无一人。初秋的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季清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背影挺拔而孤独。顾霖跟在他身后，盯着他随风微微飘动的衣角。

“顾霖，“他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我。“

顾霖抬头，发现季清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如果...如果我请求你留下，你会考虑吗？“

这个从未示弱的男人此刻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顾霖的心跳加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清——不确定的，脆弱的，全然真实的季清。

“我需要你留下。“他补充道，声音更轻了。

顾霖感到一阵眩晕。她曾幻想过季清挽留她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直白与恳切。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季清的手机响了。他皱眉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薄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薄帆急促的声音。顾霖看见季清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近乎惨淡。

“我马上来。“他挂断电话，转向顾霖时眼神已经变了，“我妈住院了，情况不太好。我得立刻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顾霖不假思索地说。

季清犹豫了一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