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斗刁奴
林晚意这一躺下,再醒来便是被一阵吵闹声扰醒。
梦里如走马观花般的痛苦画面让她失神,许久才清醒听清外面的声音。
杂沓脚步声交错,夹杂着管家的咒骂:
“还守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外面传的霍家和顾家因为造反逼死先皇,要被满门抄斩吗?”
“我们没有死契,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你们是不是傻,搬园子里的花草干什么?”
……
原来是跟着顾明渊的管家,这位付管家当初为了巴上顾明渊,恨不得将女儿献上,如今出事就变了嘴脸,真是可喜可贺。
“金雀?”
屋内因阳光透入而显得透亮,熟悉的人影再次从黑暗中出现。
〝姑娘醒了?放心,他们不敢进来。”
金雀手持长剑,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脸显得冷寂肃杀。
林晚意摇头,将还紧握着的虎符塞进荷包,缀在腰际。
谁也想不到能掌控万数虎贲军的半块虎符就被她随身携带。
〝我不怕,怕的该是他们!”
林晚意整好衣衫,仔细打量这间书房。
昨夜太黑,她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加之刚得到了密室当中的钱财不放心,因此也就睡在了这书房的一侧卧榻之上。
这间卧室的摆设显得古朴且清幽,和顾明渊在现代的设置大体相同,除了床头用来作为开启密室的灯以外,整个卧室摆满了陈条以及书本。
她一本本翻阅着书籍,大多是兵法。
看来顾明渊早就起了野心。
林晚意虽用斗殴之事短暂困住他,但等他久久没有得到她这边的消息,一定会想办法脱困。
毕竟狡兔三窟,能演上十几年的凤凰男,也不会这么轻易爆出他所有的家底。
林晚意打开门,春风灌入的刹那,明亮刺眼的阳光照亮忙于奔命的脸。
“夫人这是要去哪?”
管家堵在月洞门前,肿眼泡里闪着精光,“可需要老奴帮您安排车?”
林晚意看着他不言,付管家装作关心,突然踉跄着往林晚意身边撞。
刚要触及,突然惨叫一声。
金雀寒光凛凛的剑已经出鞘,划破他油光满面的脸。
〝付管家当心。”
林晚意踩住他落在地上的手,〝方才在里间听到管家要搬府里的东西?你也配?”
她故意扬起声调,“金雀,去请京兆尹来看看,咱们府里出了家贼!”
付管家被踩住的手指发出骨裂声,冷汗浸透了他的绸缎褂子。
林晚意俯身拾起从他腰间滑落的鎏金钥匙,迎着日光细看,钥匙柄上雕着并蒂莲纹,正是顾府公库的标记。
〝好管家,本夫人竟不知公库的钥匙也在你手里。”
她指尖轻叩钥匙凹槽处的朱砂印,〝你说我将这事告知衙门,他们是赶我还是你呢?”
付管家吓得直淌汗,挣扎着爬起来直磕头:〝夫人说笑了,这是将军……”
〝将军如今不过是短暂受苦,你一介家奴竟伙同下人做窃贼,万死也不为过。”林晚意冷冷望着他,突然笑了〝不过,若是将功赎罪…”
付管家大喜,连连磕头:〝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林晚意自然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恶意。
但对她来说,左右这个顾府是可有可无,废物利用,也算提前向顾明渊收利息了。
她对着付管家提了几点要求。
不多时,院子里站满了人。
林晚意一一和记忆里对照,发觉这些人几乎和被困在地宫时听到的声音不一致,瞬间释然。
同为可怜之人,不必再浪费时间。
对着金雀耳语几句。
在付管家紧张的神情中,十几个粗使婆子战战兢兢抬来蒙尘的箱子,掀开盖子的刹那,满院响起倒抽冷气声。
三十六匹蜀锦上压着三匣东珠,最底层的紫檀盒里躺着林晚意陪嫁的翡翠头面。
这些都是当初霍家给的救命礼,她一心醉心医学,没想到都被顾明渊充入公库。
〝我知道诸位因为将军之事内心惶惶,既如此,也不必拖着你们,愿意留下的,站到金雀身后,不愿意的,本夫人会按照应该有的月钱结清。”
话落,一大半人都走了出来,包括付管家之女付容。
〝很好!现在开始算账。”
〝元和三年春,强占城南王寡妇十亩水田。”林晚意抽出本泛黄账册,纸页间簌簌落下当票,〝元和五年冬,私吞我陪嫁田庄收成...”
她忽然轻笑,〝连我生辰时摔碎的青玉镯,都被你当了五十两?”
〝那是将军与我的,”付容满脸不服气,双手叉着腰,带着娇憨〝将军夸我贴心,伺候的好,比你这个黄脸婆强上百倍,你凭什么算我的账。”
原来顾明渊早就背着她和丫鬟勾搭在一起。
林晚意不意外,只冷漠的看着她〝既如此情深,将军下狱,我送你同去可好?”
付管家眼中迸出凶光,袖中突然抖出把剪刀。
金雀剑鞘横扫,寒光闪过时半截袖子连着卖身契飘落在地。
林晚意捡起染血的契书,指尖抚过〝死契”二字:〝我倒不知,死契也妄想背主。”
有人见状况不对,试图悄悄溜走,林晚意只道:〝如今是本夫人当家,先前有罪者只要肯改过效忠,一律划出。”
〝来人,搬火盆。”
人群中有人动了。
当偌大的火盆端来,林晚意看也不看,一把将所有的账册推入。
细微的火苗窜的老高,逐渐吞噬泛黄的纸张。
跳动的火舌映着她眉间花钿,竟比顾明渊还慑人。
〝所有账册一笔勾销,但,管家之罪不可不罚。”
林晚意看着因疼痛不停发抖的付管家父女,冷然道:〝你们入搜管家下榻之处,搜出来的东西本夫人特许你们平分!”
人群顿时哗然,有人试探的抬了脚向管家住的地方跑去,其余人纷纷跟上,不多时整个院子里就剩下金雀,以及几个看似粗笨的奴仆。
〝贱人!”付管家看着林晚意,露出狰狞的笑:〝我叔叔可是长公主府的长史,他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们…”
金雀嫌弃他吵,给他们父女塞上帕子。
还有些不解的看着林晚意。
“姑娘,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
怎么可能!
林晚意叫身边几人去备膳,在金雀好奇的目光下指向前院。
那处兵甲声起,还伴着求罪的声音。
金雀这才敬佩的看向林晚意:“姑娘真厉害,是算准了禁卫这个点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