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夜当空

坠入虚空第九秒，苏晚在绝对寂静中听见了自己胚胎时期的心跳。周墨白的腕表悬浮在面前，表面玻璃映出的画面正以倒带形式播放：父亲脚下的换命阵褪去朱砂，青年模样的周墨白从阵眼坐起，腕间系着与她成对的青铜铃铛。

“抓紧！“周墨白突然将桃木剑刺入虚空。剑身燃起幽蓝火焰，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抓住他们。失重感消失的刹那，苏晚闻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他们跌进了市立医院停尸间。

冷藏柜的荧光灯管滋滋闪烁，在周墨白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掀开最近的尸袋，表情凝固在错愕的瞬间：躺在里面的竟是他自己，法医标签显示死亡时间是三小时前。

“这才是现实。“苏晚的旗袍下摆滴落黑色黏液，阴瞳纹路已蔓延至脖颈。她触碰尸体手腕，皮下突然钻出金色丝线，在空中拼出倒计时：23:59:47。

走廊传来滚轮声响，两人躲进解剖室。不锈钢台面上散落着染血的手术刀，消毒灯将他们的影子钉在墙上。当苏晚的影子开始自行移动时，周墨白突然捂住她的嘴——他们的倒影正拿着手术刀互相厮杀。

“血月开始了。“苏晚指向窗外。月亮像被剥了皮的眼球，血丝状云纹在表面蠕动。停尸间的冷柜集体弹开，尸袋拉链自动下滑，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青铜铃铛。

周墨白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玻璃碴刺入脑海：七年前他带队突袭邪教窝点，在祭坛找到7741号案关键证物。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被铁链锁在阵眼，抬头时露出与苏晚相同的阴瞳...

解剖镜突然亮起蓝光，本该是尸体的“周墨白“坐在操作台前。他手中的手术刀正在解剖自己的左胸，暴露的心脏表面刻着反太极图。“你们还剩十九小时。“尸体咧开嘴，喉咙里传出父亲的声音，“当血月吞没铃铛时，换命阵就会完成。“

苏晚的铃铛突然嵌入解剖台，地面浮现血色八卦阵。阴瞳不受控制地透视地底，她看见医院下方埋着巨型青铜棺椁，棺内灌满水银，浸泡着二十个与周墨白容貌相同的男子。

“原来你才是祭品...“她颤抖着扯开周墨白衣领，反太极图纹身正在渗血。父亲当年不止偷了他的命，更将他的魂魄分割成二十份，用以维系换命阵运转。

警报声骤然炸响，整栋医院开始扭曲。瓷砖缝隙长出肉粉色菌丝，走廊尽头传来林老板凄厉的惨叫：“快毁掉铃...“后半句被咀嚼声切碎，某种多足生物正顺着声源飞速逼近。

周墨白突然将配枪塞进苏晚掌心，枪身浮现出与桃木剑相同的符文：“只有你能杀死现在的我。“他抓着她的手抵住自己眉心，“每死一次，换命阵就弱一分...“

玻璃爆裂的刹那，苏晚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周墨白颅骨的瞬间，医院场景如摔碎的镜子般崩裂。她坠入冰冷的水银棺，看见二十个周墨白的记忆如走马灯流转——每个轮回里他都为她而死，又在新的换命阵中重生。

血月突然爆发强光，苏晚在剧痛中觉醒了完整阴瞳。金色纹路覆盖全身时，她看清了终极真相：所谓往生客栈，不过是父亲用二十个周墨白砌成的魂笼。而她旗袍上的盘扣，正是操纵命格线的阵眼。

水银棺盖缓缓开启，穿藏青道袍的父亲站在阵外。他手中的逆时罗盘正在倒转，罗盘中央嵌着的，是真正属于苏晚的腐烂心脏。

“晚晚，该回家了。“父亲微笑的嘴角裂至耳根，露出和林老板相同的尖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