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玉声

祠堂的穿堂风卷起纸钱灰烬，我跪在泛黄的蒲团上，指尖摩挲着袖中血玉。父亲踹开朱漆木门的巨响惊飞梁上燕，他腰间玉佩撞在青铜鼎炉上，迸出的火星正落在我展开的星宿图上。

“孽障！你可知柔儿若被定为细作，江家九族都要陪葬！“他扬起的手掌带起松烟墨的气味，那是他书房特供的徽墨——混着西域曼陀罗汁液的甜腥。

我偏头躲过掌风，额角被飞溅的瓷片划开血线。温热的血珠坠在羊皮卷上，二十八星宿的方位突然泛起幽蓝磷光：“父亲不妨闻闻这墨香，与三日前您书房失窃的《河洛遗书》残页，气味可相似？“

他踉跄后退撞翻香案，青铜鼎炉滚落时震开暗格。藏在灵位后的乌木匣子摔出半卷古籍，泛黄的书页间滑落片金箔——正是昭阳公主鸾轿上的凤羽纹样。

“这是...不可能...“父亲颤抖的手指还未触到金箔，香灰突然无风自动。洒落的灰烬在星宿图上游走，凝成北疆巫族特有的血祭符文。我拾起沾血的瓷片，在青砖上刻出井底见过的摇光星纹：“就像父亲不可能不知，曾祖父名讳旁的星月纹，实为巫族大祭司的印记。“

“妖女！“他暴喝着抽出祠堂供奉的青铜剑，剑身铭文在血光中显现“诛邪“二字。我忽然轻笑出声，这柄本该镇宅的法器，此刻正泛起与江玉柔银针相同的幽蓝。

剑锋劈下的刹那，裴砚之的佛珠破窗而入。檀木珠撞在剑刃迸出火星，竟将千年青铜熔出豁口：“江尚书好大威风。“他玄色蟒纹靴踏过满地纸钱，佛珠缠住父亲手腕缓缓收紧，“用南疆噬心蛊控制嫡女，当真是父女情深。“

我趁机按住父亲抽搐的手，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入脑海：

【暴雨夜的生母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入马车，自己跪在追兵前展开染血的星宿图】

【密室中父亲将蛊虫植入昏迷少女太阳穴，那人的眉眼与我七分相似】

【暗格里堆积的密信，每封落款都画着扭曲的火焰图腾...】

“首辅大人可知...“我转头看向裴砚之，他腕间佛珠突然泛起血丝般的纹路，“您书房暗阁的百幅画像，眼角都缺了颗泪痣？“

祠堂烛火骤然暴涨，沈鹤卿的药箱撞开格扇门。他雪色长衫上沾着西戎人的血，手中银针却稳稳刺入父亲百会穴：“江小姐还是这般喜欢玩火。“针尾颤动的频率竟与星宿图上的磷光同步，“您可知昨夜西境驿站，截获了刻着摇光星纹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