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逆鳞冢

暴雨裹挟着青铜碎屑砸在跨江大桥上时，林默正站在第七处龙脉节点的观测井边。井口喷涌的阴气在探照灯下凝成黑龙虚影，龙睛处嵌着的正是她在水晶棺中见过的翡翠镯子。

“地磁异常值突破阈值。“李子明的仪器发出尖锐警报，全息投影显示地下三百米处蛰伏着青铜巨龙，“龙脊上每隔七米就嵌着具尸骸，看腐化程度...至少埋了百年。“

张天霸用军刺撬开井盖，锈蚀的铁板坠入深渊，许久才传来金属碰撞声。赵无眠将荧光棒抛下，绿光映出井壁密密麻麻的青铜鳞片——那些鳞片边缘锋利如刀，表面刻满《玄空秘录》的殄文。

“是逆鳞。“王道长将朱砂绳缠上井架，绳结处的铜钱突然崩碎，“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下面埋着整条龙脉的命门。“

苏雨晴的轻叹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林默转身时，见她赤足站在雨幕中，旗袍下摆浸满黑水，手中的青铜剑正滴落着水晶棺中的防腐液。最骇人的是她眉心生出片逆鳞状的青斑，与井中黑龙的鳞片纹路别无二致。

“姐姐终于来了。“她剑尖划过井沿，火花中浮现二十年前的画面：五岁的林默被按在祭坛上，林清河用翡翠镯子剜出她的心头血，滴入水晶棺中少女的口中，“当年你用我的命续了三天阳寿，如今该还了。“

乌木拐杖与青铜剑相击的刹那，井中喷出腥臭的黑雾。林默的天眼看见雾中藏着无数青铜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具戴镣铐的尸骸。尸群睁眼的瞬间，整座大桥开始倾斜，钢索崩断声如同龙吟。

“退后！“赵无眠的子弹穿透黑雾，却击中井架上反射回来的自己。张天霸的军刺劈中青铜锁链，刀刃迸出的火星点燃雾中磷粉，幽绿火焰中浮现出林氏宗祠的虚影——祠堂供桌上摆着七口青铜鼎，每口鼎中都泡着个女婴。

王道长掷出三清铃镇住尸群，铃声却催化了黑雾变异。雾中伸出无数婴儿手臂，抓着众人的脚踝往井口拖拽。林默右眼的黑蛇纹身突然暴起，蛇口咬住苏雨晴的剑锋，毒牙分泌的液体竟腐蚀了青铜。

“你以为换个身子就能逃过命数？“苏雨晴的瞳孔裂成双瞳，背后展开由符咒组成的羽翼，“林清欢，你本就是我的替死鬼！“

井中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黑龙虚影冲破地面。林默看见龙睛中的翡翠镯子开始融化，镯身显出的铭文让她如遭雷击：“甲子年七月初七，葬林氏双生子于龙脉，镇玄空劫百年。“原来水晶棺中躺着的，才是真正的苏雨晴。

“乾坤倒转！“林默将乌木拐杖刺入心口，心头血溅上黑龙逆鳞。剧痛让天眼彻底暴走，金光中浮现出被篡改的记忆：五岁那年的祭坛上，林清河将两个女婴的血混合注入水晶棺，棺中少女睁开眼的刹那，天地气运为之逆转。

黑龙突然俯冲而下，龙爪撕开林默的右肩。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金光的液体——那是二十年前棺中防腐剂与心头血的混合物。苏雨晴的青铜剑趁机刺穿她的小腹，剑锋挑出截青黑色的脐带。

“看清楚了？“苏雨晴将脐带甩向井口，“这才是你我真正的羁绊。“脐带触及黑龙逆鳞的瞬间，地底传来七声钟鸣，整座城市的青铜鼎同时浮出地面。

李子明的平板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显示着全市地脉图——七条青铜巨龙首尾相衔，组成先天八卦阵。阵眼处立着玄空书院的废墟，水晶棺正在废墟上方悬浮旋转。

“破阵！“王道长喷出精血染红桃木剑，剑身燃起的三昧真火却引燃了地脉阴气。张天霸的军刺劈中龙爪，刀刃被逆鳞卡住的瞬间，龙尾扫飞井架砸向赵无眠。

林默在混沌中抓住翡翠镯子，镯身突然生出尖刺扎入掌心。剧痛唤醒了尘封的记忆：林清河临终前将镯子套在她腕上，哽咽道：“待龙脉现世之日，用你的魂换苍生安宁。“

黑龙的咆哮震碎探照灯，黑暗中有青铜锁链破空而来。林默不躲不闪，任由锁链穿透肩胛，借力跃上龙首。天眼金光注入逆鳞，她看见地脉深处埋着口青铜巨棺，棺中躺着与苏雨晴面容相同的少女，心口插着把刻有“玄空“二字的匕首。

“原来如此...“林默的乌木拐杖突然软化，化作青铜液融入龙鳞。她徒手挖出龙睛中的翡翠镯子，鲜血淋漓的掌心按上逆鳞：“以我之魂，祭尔之怒！“

地动山摇中，黑龙虚影轰然炸裂。七条青铜龙脉同时抬头，龙吟声震碎全市玻璃。林默坠入井底时，看见苏雨晴抱着水晶棺站在龙首，青铜剑正缓缓刺向棺中少女的心口。

三日后，众人从废墟中挖出昏迷的林默。她右眼的黑蛇纹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片逆鳞状的胎记。病床旁的监测仪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浮现出苏雨晴的脸：“游戏才刚开始，我的好姐姐。“

夜色降临时，林默扯掉输液管走到窗前。月光下，她的影子不再是人形，而是条残缺的龙影。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收缩，在皮肤上烙出七个星点——正是北斗尸煞局的阵眼方位。

跨江大桥废墟中，王倩的尸体缓缓爬出。她撕开胸口的缝合线，掏出把青铜钥匙插入龙脉裂缝。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二十年前的林清河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