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独步
“宁委员，我代表方明向评委席申请挑战！”
此话一出，一众评委眼中闪过诧色，就连刚刚还吵架的八中代表也眼睁睁看着孟山，如见铁塔破土而起。
宁公正沉默了片刻：“孟老师向评委席申请方明挑战顾长名，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一言不发，于永胜面无表情：“宁委员，选手挑战选手，应该去打擂台，而不是来参加新秀赛，这里的对手只能是异兽。”
“那在场那么多观众的看法就全然不在乎了吗？”孟山满腔闷气都从口鼻喷了出来，似猛虎吐息，“我认为新秀第一具有巨大争议的时候就不该只考虑评委席的投票结果，宁委员也说，要公平公正！”
于永胜冷丁丁瞄了他一眼，莫名觉得场上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有些聒噪，刺耳：“他们普通人和一群刚开始练武的学生，就是买票来凑热闹的，能看得出什么名堂，开这种先例让别人怎么想，各校武者代表当评委还不能保证排名公平公正？”
孟山哽住，仅仅一句话，此刻自己隐隐成了所有评委乃至背后高中的对立面。
“合乎众愿的挑战可以有先例。”忽而，宁公正开口，如快刀斩豆腐。
于永胜微微蹙眉，而孟山稍稍松了口气，全部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位主评委身上，听他掷地有声道：
“依孟老师所说，赛事首要做到公平公正，方明也有资格争新秀第一，给个挑战机会无妨，不过这毕竟不是打擂台，不能没有规矩，挑战者赢了可以取缔新秀第一，但是输了自愿放弃新秀身份，请孟老师去问一下自己的学生，是否愿意。”
这语气几近一锤定音，无人反驳，孟山双手微不可察颤动了一下，目光如炬：“好！”
......
“以新秀荣誉为代价挑战顾长名？”
抓着通话状态的手机，方明瞳孔微微一缩，手心里抓着一把湿腻腻的汗：“也就是说我真的还有机会拿下新秀第一！”
“本来没有这种先例，但是胡含雪带起的节奏不小，惊动了评委席，而且主评委力排众议给你机会，”电话那头，孟山语气肃然，铿锵有力，“所以你不用太顾忌，我为你作担保，若你敢出头，有本事赢，主评委会保证公平公正！”
嘎吱，方明抓紧拳头，眼神中迸发枪锋般的光泽。
当胡含雪起了那个头，不到半分钟便被巡场的安保人员带走了，评委席能开出这样的先例，又岂会没有孟老师的极力争取？
挑战顾长名，若是输了，前功尽弃，损失的不止得来不易的荣誉，唯有赢才能为九中挽回与一中站在对立面的损失！
这次，已经为的不只是自己和小兰，含雪姐、孟老师、背后的九中都在挑战上压了大注！
他毅然呐喊：“老师，我会赢的！为九中拿一次新秀第一！”
“好！”
......
“嗡~”
“插播一条通知，九中方明愿意以新秀荣誉为担保向评委席申请挑战一中顾长名，经主评委重新组织讨论后，可以打开先例，接下来增加新秀第一之争环节！”
“请方明与顾长名休息半个小时，恢复气力后进入斗兽场内，现在为大家讲述最新拟定的新秀第一之争规则......”
砰，优待座席里，洛宇手中拿捏的茶杯轰然溅碎，他错愕听着广播：“疯了？！那个小孩乱说话，你孟山也跟她一起乱搞，竟然敢挑战一中！”
若按照之前的排名，方明拿个新秀也不会被一中针对，甚至还能为九中带来很大的荣誉，吸引不少资源。
但这挑战一出来，九中一旦输了就几近孤立无援，处处受限，还连新秀荣誉也丢了，这踏马是拿九中积攒多年的根基去赌！
就为了贪新秀第一！
“你孟山怎么敢这么狂，为了方明一个毛头小子跟一中作对！”
哒哒哒，洛宇开始拨打吴校的电话，嘴角抽搐着嘀咕：“擅作主张，绝对是擅作主张，我这次一定要让你完蛋，都滚出去，我儿独享资源......”
......
“明哥，你已经是新秀了，为什么还要挑战顾长名呐？”小兰眼巴巴看着方明涂抹恢复气力、活动筋骨的药膏，心痛得咬唇。
她脑海里闪过那一剑芳华的画面，心肝颤了一下，娇嫩的小手止不住颤抖，剑是很锋利的，可哥哥只有一双拳头！
“我有资格拿新秀第一，”方明吐出一口浊气，墨玉般的眸子光影分明，“为什么不去争？”
“可......可是......我不想你受伤。”
他放下卷起的袖口，缓缓躬身，冰凉的手背抹去妹妹脸颊上的热泪：“你说过我未来是要当武者的，哪有武者怕受伤就怯缩，放心吧，我不会输，也不能输。”
“呜......嗯！”小兰一抽鼻子止住了泪，水盈盈的眼睛里点缀璀璨星光，“加油！”
“好。”
微微一笑，方明给妹妹抱了一下，走出优待座席。
踏入风雪，冲散了满怀暖气，掩埋双脚的白雪层融化作水，冰凉凉。
踏、踏、踏，顾长名自对面走来，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踩出一路脚印，似狭路相逢，手中剑锋闪烁寒光：“无形之炁汇聚在剑上足够锋利，基础银纹甲护不住你，会见血，且，一寸长一寸强。”
相距十步，方明停下脚步，身如木桩扎立，头发与衣衫飘摇：“一寸短一寸险，你怎知我博不来一线生机。”
两人在一片白雪铺就的场地中央对峙，满座观众屏息敛神，肃杀之气卷起漫天风雪，呼......
“挑战开始！”
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猛然从远处评委席扩散而来，贴地十米的大雪忽而自南朝北逆飞，扫荡一空，唰，顾长名脚后跟炸起雪瀑，雷霆剑光掠过的风浪在雪地里抹出一条黑槽，直袭而去！
这无比纯粹的一剑，放缓了时间的流速，可在他眼中，巍然不动的方明仿佛一尊山君化身俯瞰于己，屈膝，轰！
睁！顾长名眼眶瞪大，瞳仁缩小，只见那气流凝聚的白虎呼啸着扑袭而来，背后的雪尘姗姗炸开，后发先至！
撕拉——
心悸的一瞬，剑锋错过方明略微偏转的腰身一侧，而裹挟无形之炁的拳头轰然捶打在顾长名肚腹正中央，全身气力如大坝泄洪。
砰！
顾长名腰部对折成虾，身躯凝滞卡顿的瞬间，目眦欲裂，不可置信。
轰！身躯爆炸式反冲，噗呲，喷出的一口鲜血散落在半空轨迹上，追不上一闪而逝的影。
滋啦——
脚后跟划出数十米长的车轨，在与雪地摩擦中降速倒地，上半身周围掘起一圈高过面门的雪堆。
方明则扎身在双方碰撞的那个位置，方圆一米白雪炸散而空，他左手反持一把剑的剑柄。
不急不缓收右拳与弓步。
被挑战伊始那声呐喊吹空十米的大雪才徐徐落下，近其身三寸内蒸发为白雾，凝作猛虎形，巍然而立。
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