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祚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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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雪原白衣阵

陆昭苍白的指节划过冰封舆图,河川脉络在霜晶下泛着青凛寒光。三日夜不熄的牛油烛将“易水东岸”四字烤出焦痕,烛泪在松木案上凝结成蜿蜒的冰蛇。

剑鞘猝然叩击河图某处,冰屑簌簌震落:“此战精髓在'惑'字!”

腰间羊脂玉珏铿然掷案,半枚残璧在烛火下泛着血沁般的暗纹,

“公孙伯圭多疑如嗅到陷阱的雪狐——那畜生会在同个雪洞前徘徊三夜,宁可饿死也不肯轻易探爪,当用三虚两实连环计。”

虚设松林火油桶(空木桶内装狼粪,燃后似鲜卑狼烟)

在界碑下埋《墨子》残卷(刺激公孙瓒联想到守城战术)

令斥候假扮慕容部信使溃逃(携带半真半假的求援信)

狄青单膝砸进冻土,精铁护膝撞碎冰壳的脆响惊飞寒鸦。

蟠龙棍犁开雪层时,棍身阴刻的雁门霜纹忽现——那是三十九道抵御胡骑留下的箭簇凹痕。

兽皮囊倾倒出的铁蒺藜带着辽东特有的硫磺气息,与火石碰撞出鬼拍手般的细响:

“末将请掌地载阵,七杀是陷马坑、断筋索、毒火沟......”

武昭跪坐在氤氲药雾中,峨眉似远山含黛,在火光映照下镀了层金边。

云鬓间斜插的玉搔头微微颤动,坠着的珍珠流苏扫过她凝霜的眼睫——那双眼尾微扬的凤目正低垂着,瞳孔里跳动着铜釜中翻涌的药液气泡。

染了蔻丹的指尖捏着竹匙徐徐搅动,腕上三寸宽的鎏金臂钏随着动作轻响,恰与她领口隐约露出的织金诃子纹相映。

将熬制的防风药膏分装入罐:“士卒需以药膏抹眼,防雪盲之症。”

她突然扯断发带系在陆昭腕上,“此乃神农祠开光朱砂绳,防你...防你迷了破阵的时辰!”

当她倾身系紧朱砂绳时,耳畔明月珰荡开细碎清音,露出额间花钿——并非寻常女子的牡丹金箔,而是用朱砂绘就的玄鸟图腾。

鼻梁挺直如剑脊,在面颊投下凌厉的阴影,却教唇角一粒小小的红痣破了肃杀之气。青丝缎带离手的刹那,发间沉水香混着药草苦涩萦绕在陆昭鼻端。

陆昭反手扯落狐裘,十三枚鎏金甲片坠入雪堆,叮咚声如碎玉投冰。

素麻短褐灌满北风的刹那,他靴跟碾碎冰面的脆响恰似古琴断弦:“铁甲会在严寒中与皮肉冻结,不如麻衣与雪同色。”

飞溅的冻土沾上他眉睫,在体温下融成细小的冰晶:“此战只要三样——雪色作甲,耒耜为兵,敢把性命押给天时的赌徒之心!”

武昭捧来百卷《幽州田籍册》:“三万屯田兵已更籍为猎户,所携农具皆在官仓烙过暗记。”

她六幅绯罗裙摆碾过碎雪,蹀躞带上悬挂的错金算囊与鱼符铿然相击。

抬手展卷的瞬间,广袖滑落至肘部,露出小臂绷紧的肌理——那是常年挽弓握剑铸就的柔韧线条。

鹤嘴锄寒光掠过她面容时,眉心血玉额饰骤然生辉,竟似兵戈之气凝成的第三只眼。

随后抽出一柄鹤嘴锄,刃口寒光如月——此乃尉迟恭熔毁白马义从铠甲重铸的杀器。

岳飞持火把验看白袍,突以枪尖挑破某卒衣角:“雪停后日光刺目,需内衬灰鼠皮反光。”

士卒翻出内里硝制的鼠皮,毛色与雪地阴影浑然一体。

尉迟恭踹翻拒改装的屯长:“耳鼻抹羊脂防冻!要似猎户,不是僵尸!”

狄青亲验三万白袍兵伪装,突以棍尖挑开某卒衣襟:“灰鼠皮反光过甚!”

他抓把雪掺炭灰抹在皮草表面,“要似融雪残斑,而非新雪刺目。”

屯田兵手持的鹤嘴锄暗藏机括(灵感来自武库连弩),狄青演示道:“握柄旋三圈,锄刃可弹射三丈!”

他瞄准雪松试射,铁链拖回的锄头竟带回半截辽东军旗。

铁链拖回军旗的瞬间,狄青左手暗扣三枚铁蒺藜(形制仿自居延汉简记载的“渠答”)。

蒺藜掷入敌阵后,竟吸附在铁甲接缝处——武昭令工匠仿制'渠答'(汉代铁蒺藜),尖刺淬辽东马骨熬制的磷毒——此物遇血即凝,中者伤口溃烂如冻疮!

暴雪在辰时骤停,天地间陷入死寂。

狄青耳廓微动,突然抓起雪块捏碎:“逆风转东南,半刻钟后复雪!”

他猛挥蟠龙棍砸向冰面,裂纹顺着地脉直抵公孙瓚前锋马蹄下——冰层断裂声如厉鬼尖啸,为总攻敲响丧钟。

公孙瓒赤鹿氅掠过雪丘,白马义从铁蹄碾碎冰河脆响。前锋突踩塌雪层,露出半埋的粟米袋——此乃陆昭三日前置放的诱饵,谷粒混着鲜卑马粪冻成硬块。

“停!”

公孙瓒扬鞭指向前方歪斜的界碑,“陆昭惯用火攻,两侧松林必有埋伏!”

全军转向看似平坦的中坡,却不知三百架耧车正深埋雪下,铁耧齿朝上如地矛阵。

公孙瓒前锋踏入伏击圈,狄青立于云车高举蟠龙棍。

狄青令士卒持空心竹筒伏雪中,闻马蹄声即吹响凄厉号角——此乃仿匈奴'鬼哨'之法,战马闻声惊蹶!

“坤位动,巽位起!”

狄青挥动五色旗,白袍兵从雪中暴起。原属黄巾降卒的王虎怒吼:

“这锄头可比符咒好使!”

鹤嘴锄专凿马蹄脆弱的球节,血泉喷溅在雪地绽如红梅。

狄青突掷蟠龙棍入雪,触发埋藏的火绒引线。地火顺酢液融出的冰道窜烧,形成九宫八卦火墙。

公孙瓒坐骑惊嘶人立,他挥剑斩断缰绳:“陆昭!你用墨家机关术算什么好汉!”

狄青踹飞两名白马义从,夺过丈八马槊:“某家乃雁门军狄汉臣!”

槊锋贯入敌将铁甲接缝处,竟借力挑飞整片胸甲。

露出内衬的慕容部狼图腾,恰与田丰伪造密信的徽记相同。

武昭提前在战场撒播染疫牲畜尸体,此时高喊:“辽东马瘟已发!公孙瓒为保战马,竟将病畜卖与慕容鲜卑!”

“证据确凿!”狄青暴喝声震落檐冰,将敌将尸首抛入公孙瓒本阵,“尔等还有何颜面称汉家军!”

铜钱在零下廿度的酷寒中冻成利刃,高速旋转着削断马腿肌腱。

尉迟恭狂笑着抓起雪团塞入口中:“凉快!比弹汗山的冰酪还带劲!”

他靴底铁钉在冰面刮出火星,竟引燃预埋的硫磺粉带,形成分割敌阵的火蛇。

潜伏的三万白袍兵暴起,鹤嘴锄专砸马蹄脆弱的球节。

岳飞率背嵬军从侧翼突入,枪尖皆系浸油麻绳——遇火即成烈焰铁索。

尉迟恭独闯中军,狼牙棒扫断十二面“公孙”认旗后突然抛洒铜钱:“领了买命钱,送你们主公上路!”

公孙瓒坠马瞬间,武昭在雪坡展开《墨子·备城门》:“该用'突门之计'了!”

陆昭剑指西南,潜伏的屯田兵突然掘开雪壁——前夜暗藏的醋液灌入冻土,公孙瓒退路瞬间塌陷成十丈冰沟。

陆昭突然鸣金收兵,单骑至阵前高呼:“缴械者,可自取铜钱归乡务农!”

陆昭命降卒抬出三百口棺材,每棺刻“汉幽州良家子某某之柩”,对溃兵喊:

“今日若战死,尔等妻儿领棺;若归降,本将军亲自扶灵还乡!”

岳飞突然掷出沥泉枪,枪杆精准卡进冰沟裂缝:“狄将军!借你蟠龙棍一用!”

狄青旋棍重击枪尾,杠杆原理下十丈冰盖轰然崩塌。

两人对视间,恍若当年雁门军共抗羌乱时的袍泽之谊重现。

陆昭扶起滑倒的传令兵:“此非神力,乃《墨经》'本标权重'之道。”

他拾起断裂的耧车木臂,“支点近标则省力,恰如民心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