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悔爱上你了，后悔浪费了自己十三年的时间。」

习惯了被我当成夜明珠捧在手上13年，如今亲口听到我说后悔。

池闻州脸上空白了一瞬，嘴唇紧抿道：「什么？」

旁边，五福记桃酥饼零零散散洒了一地。

是他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急忙脱手扔在地上的。

这家店很有名，离市区很远，排队也要一个半小时起步。

我忽然想起来，以前从来都是我去排队买给他吃。

有次结婚纪念日，在西餐厅里，跳动的烛光浪漫又暧昧。

我问他，可不可以下个月生日给我买一次桃酥饼，他亲自排队的那种。

闻言，池闻州顿住手上切牛排的动作，转而从桌上抽出两张湿纸巾擦手，皱眉：

「许念，你知道我很忙的。」

嗯，忙。

可笑吗？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都得不到她的一点时间。

而沈冰笑离开了九年，回来依旧是他摆在心尖尖的白月光。

收回目光，眼前的池闻州苍白着脸，想开口和我解释什么，但手却和身后的沈冰笑紧紧交握着。

这一刻，我笑得释然：

「池闻州，我说我后悔爱上你了，听清楚了吗？」

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

我一把抹掉，艰难站起身，跌跌撞撞往病房外走。

我要带渺渺去火化。

我要带渺渺去吃棉花糖，去坐全世界最大的摩天轮，去看最浩瀚的星空海底。

渺渺，爸爸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好不好……

见我状态不对，池闻州还是松开了和沈冰笑相握的手，小跑到我身边，拉住我。

嗓音有些发颤：

「许念，别这样，我们有话回家说好吗？」

「现在是在医院，冰笑她刚做完手术，我得陪着她。」

「你先回家，回家我们再好好谈谈。」

话到最后，他的尾音甚至染上了点颤抖。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要护着沈冰笑。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不用了，池闻州，我们离婚吧。」

他的神色终于不再淡定，扣住我的后脑勺，想低头吻上来时。

病房内传来沈冰笑的两声轻轻咳嗽。

就是这两声轻咳，立马让池闻州对我的温存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回过神来，推开我。

脸色逐渐变得愤怒，一如在职场那般：「许念，我说了有事回家说。」

我瞟了眼病房内死死盯住我，目光幽怨的沈冰笑，忍不住勾唇讥笑。

「那个因为血不够死掉的小姑娘，也在这个医院，现在就停在负一层的太平间，你不应该赎罪去探望一下吗？」

「我知道，我刚打了五千万到这张卡里。」

「我正要去太平间的。」

调血库的事情本来就被一些网友恶语攻击了，见我又提起，池闻州彻底发怒，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摔在我身上：

「许念，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了眼如同折翼蝴蝶一般脆弱的沈冰笑，再扭过头盯着我，很是不耐烦：

「要不是当初冰笑出国了，还能轮得上你？」

「你不在家照顾孩子，跑医院来干什么！还有空关心别人家的小姑娘！」

我不禁嗤笑一声。

池闻州，你要是知道太平间里躺着的是渺渺，还会轻飘飘的说一句『算她命不好吗？』

他像是赌气一般，当场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

「把那个小女孩家属的电话发过来，我现在就道歉。」

4.

我抿了抿唇，内心既悲凉又期待。

悲凉女儿的逝去。

期待池闻州看见我号码的那刻，会有多么无措。

可我显然想多了。

这么多年，他都没给我拨过几次电话，也没给我的号码备注姓名，哪里认识这串数字呢。

他淡定按下拨通键时，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可意料中的铃声却没有响起。

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手机不在。

皱眉。

是掉在哪里了吗？

池闻州见没打通，按灭手机。

冷冷看我一眼：「电话没通，我会叫助理送补偿款过去的。」

「你操心够了吗？可以回家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觉得手机在沈冰笑那。

看过去。

果然。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惶失措，两只手紧紧捂着被子。

唉。

算了。

「嗯，现在回家。」

我淡淡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