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定
和刘越的仙路艰难关障重重比起来,赵宏文修炼起来却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甚至一路上还屡有机缘奇遇伴身,堪比刘越之前看过的网文主角光环。
其入门不到二十年,便一举突破了筑基境!
年仅三十出头的三灵根筑基修士,不仅打破了玉羡山两百年来的记录,轰动了整个宗门,甚至连门中唯一的金丹老祖宗都被惊动,临时出关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属实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直让宗门上下羡慕的眼珠子发红。
宗门内一个大家族族长更是腆着脸主动将自己天赋容貌上佳的嫡孙女嫁出,与其结为双修道侣,成了整个雍国修炼界的一时佳话。
而刘越这个与其同一个师傅领入门的亲师弟,却如路旁的野草般无人在意。即便有人偶然发现了角落中的他,投来的视线中也有着掩藏不住的鄙夷不屑。
前世,赵宏文虽没有对他刻意打压迫害,两人却始终关系淡漠。若换做旁人有这层关系,说不定早就巴巴贴了上去,以赵宏文彼时在宗门的地位,随便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他吃饱喝足了。但偏偏上一世的刘越身为穿越者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哪怕在自身最艰难的时刻,哪怕心底着实羡慕的紧,竟真的从未拉下脸面凑上前讨趣过。
除了那一次……
尤其是师傅凌道人意外失踪,师兄弟二人在入门数年后便已形同陌路。在之后的数十年里,宗门中的多数人甚至都不知他二人曾经的关系。
后面宗门劫难时,刘越被迫孤身远遁海外,便彻底失了此人消息……
……
再将思绪唤回时,刘越发现元应道人早已悄然离去,只剩遮在瓦檐上的竹叶抚动的簌簌声响。
他深吸口气,将身前木门轻轻一推,门开了。
这房间一如黄眉道人室中那般布置,都以简洁朴素为主,但细看之下,其中床铺被褥,甚至笔墨纸砚都一应俱全,想来亦是经常洒扫整理。
将屋内观察一番后,刘越小心合上房门,缓缓在木桌前坐下。
呼~
此时此刻,他心神才算真正松懈下来。
想起见黄眉之前那神秘铜灯的异变,他心念微动,意识又探入识海中仔细研究,甚至使出了前世在书中见过的种种认主手段,却始终不得其法,识海中,铜灯依然定定浮空岿然不动。
他只得再次放弃,转而又思索起引发铜灯异常的那道黑色气流,按元应所说,那玉台上的黑色印记是鬼物被灭杀后才在观中所留,想来那黑气便是阴邪鬼物之属?
但据他所知,修仙界的鬼物被灭杀后,可并无这种诡异气流存在的。不过具体是何情形,他也只能等下次再接触到这些鬼物才可再下论断了。
“不管怎样,如今既有了重来的机会,那便无论如何不能辜负……”
退出识海,刘越心中激昂振奋,他竟然,真的重生到了一个甲子前的少年时代!
前世的他仙路艰辛,历尽无数险阻终是前路无望;今生既已重来,或许连前世那遥不可望的巅峰……自己未尝没有机会!
念及此,刘越心口猛的燃起一股火热:重生后,他提前知晓了这方修炼界的一些脉络隐秘、事件机缘。虽然上一世他至死都只是个炼气底层,多数事都只是道听途说,不知详情,但有些事即便只是提前听闻一二,便已是占了绝大先机,自己若是能把握住……
刘越心跳加速一时情难自制,竟陷入了无限遐想幻象中。数息后,他才猛然睁目醒悟,后背不觉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倘若这是在入定修炼时,说不得会导致法力岔道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中警醒自己,这修炼界广大无垠,诡奇神异多谲,生杀险恶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落得生死魂消,长生之路道阻且长,万不可视之为儿戏,失了敬畏之心。
别的不说,便是眼下城中的“雾鬼”,便需要他倾尽施为才能勉强自保。
据凌道人言,这“雾鬼”乃是一个邪修的手段,上一世,这邪修因伤逃遁路过宁远城,发现此城地处偏僻,便停下来悄悄躲在城外某处养伤。此人有件可收纳驾驭鬼物的法器在打斗时被毁伤,为修复这法器,那邪修每隔一段时间便驱使法器中的伥鬼入城内吸食凡人精魄生气。
因恐被其他修士察觉,初时他都是极为小心谨慎,今日食两人,明日吞一人。如此,虽在城中闹出了一些风波,却也未形成大乱。
城中的多数凡人始终以为是闹鬼的邪事,一时间连那些打着驱鬼辟邪旗号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们生意都好了许多。
原本这宁远小城乃是卫国边陲极偏远之地,周围方圆上千里都无修仙势力存在,平常更难得有修士路过此地。但偏偏这邪修也算倒霉,三个月后,玉羡山的凌道人恰巧来了此城,并从城内诡异之处察知了他的存在,于是引了几位修士来围杀此僚,双方一番大战,在城中酿成了大乱。
上一世刘越便是在狱中趁乱逃出,在大街上撞见凌道人,被其以宗门特殊手法查知检测出身怀灵根带入景阳观,后又被收入门下,成了玉羡山外门弟子。
后面他听凌道人回来说道,那邪修修为不俗,手中更是宝物迭出,即便当时聚集了四位炼气后期修士联手围剿,最终都被其逃掉了。
刘越摸了摸下巴,他前世对凌道人所言深信不疑,但今日见了黄眉老道后,下意识对这番论调也起了怀疑之心。
那邪修前脚来城外养伤,凌道人后脚就“恰巧”来了城里,未免有些巧合了点。
眼下这邪修应该藏在城外十几里的群山中养伤,其修为高达炼气八层甚至更高,即便是有伤在身,也绝不是现在的刘越能打主意的。
不过,那些被邪修法器驱使来城中作恶的低阶伥鬼,他却未必没有应对之法。
房间靠窗台的位置放有一张深色松木书桌,桌上挨墙的地方置着一方掌大白玉砚台,一盒漆黑松烟,一支黄竹狼毫笔,此外还有几张零散纸张,显然这房间的前任住客还是个文雅之人。
不过,这恰好符合如今刘越所需,他寻摸了一阵从书桌的柜子下翻出一叠黄纸,将黄纸裁成两掌大小,又将砚中松墨化开,置于手旁。
这些准备就绪后,他一口将左手食指尖咬破,几滴鲜红血液顺着指尖滴入砚台,速度极快地融在乌黑墨汁中。
稍等了片刻,刘越屏气持笔蘸入含血墨汁,在黄纸上一番笔走龙蛇,一边挥洒,一边口唇微动念念有词。
不多时,一道血褐色的诡异纹路跃然现于两掌大的黄纸之上,其纹路曲折繁杂,粗细有致,线条上似还泛出了点点血色毫光。若有凡人在旁观摩,久视之下必会神智恍惚,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