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是算命先生
阳光明媚，气候暖和。
周圆在县城的大街上一直行走，思考着无名道士的话。
他反复琢磨，无名做的对，也做的错。
自己做的也对，同样也做的错。
直到中午时分，周圆寻了一处价格便宜的茶摊就坐。
【河州平定县，二月初六，天晴】
【师父，望您在天之灵，能为徒儿解惑，对错如何分？】
【无名道士使用屏蔽心神之手段，让于根生痴傻流浪三年，徒儿未能推辞，替他解除屏蔽心神之手段，于根生恢复后杀堂兄报了夺妻之仇，结局为两人身死，独留母子三人。】
【人性道义上，我认为我没做错，人有自主选择权，而不该由他人妄加干预，基于此我帮了于根生，但站在生命的角度，如此结果，是我错了，我承认无名道友做的对！】
【师父，另有一事，无名道友很神秘，我感觉陌生又熟悉，他临走说将来还会再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总觉得肯定还会再见。】
周圆看着笔记，沉默数息后，写道：
【师父，如今你有见到子路师祖吗？当初师父你有问题，是不是也问自己的师父呢？我想师祖肯定会回答你的！是吧？】
【师父，徒儿昨晚想起你了，可惜徒儿昨晚没有做梦！】
周圆想了许久，没有再写下去，随后收起红尘道笔和问心笔记，看着街上的人群喝茶。
茶汤暗红，口感很苦，水并不烫。
放下一枚铜币后，周圆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一女子声音，“小道长，能帮我写几个字吗？”
周圆环顾半圈，好像只有自己是道士。
他转身便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粗布灰衣显得有些宽大，女子脸上落满了泥土，布鞋湿了半片。
“姑娘，喝口茶再说。”
她的嘴唇已经裂开，一层白皮微微翘着。
“多谢小道长。”
周圆重新坐下，招呼店家再上一杯茶，那女子直接端起先前周圆喝剩的半杯茶一饮而尽，用袖口抹了抹嘴，说道：“不用上茶了，已经喝饱了！”
“喝饱？”周圆重复一句，盯着年岁不大的女子，“为什么是喝饱？”
“多谢小道长，我说错了，是喝好了！”
“坐下说，写什么内容，我这里没有纸。”
“没纸没关系，我这里有一片白布，就写卖身，管吃管住就行！”
对面女子说话间，从胸口衣衫夹层中，抽出一片一尺布片，平平整整的铺在周圆面前。
“你要卖了自己？”
“对，我来自五十里外的渔村，家里人都死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她还小，我晕船打不了鱼，无法养活她，我想把自己卖了，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叫什么名字？”
“孙兰！”
“你妹妹呢？”
“在那边！”女子指了指远处，一四五岁的小女孩安静的坐在路旁荫凉处，眼巴巴的看着周圆方向，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
“带她过来喝口水，正好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孙兰先是一愣，很快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起身急忙说道：“多谢小道长，你这里需不需要人，我可以洗衣做饭，我不要钱。”
“我要去很多地方，路途遥远，可能很危险，怕是不合适。”
“我们不怕，她虽然小，能吃苦的……我去带她过来。”
周圆看着快跑的孙兰，心情很复杂。
他看到她眼里有了光，她将他看成了希望之光。
“我叫孙荷，道长哥哥，你是算命先生吗？”
“我不是算命先生！”
“我曾见过一位戴着高帽子的道士，他说我以后会遇到一名像他一样的算命先生，会帮我算命！”
“我不会算命，那位戴高帽子的道士，没有帮你算命吗？”
“他算了，说我会遇到另一个算命先生，也是道长。”
周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无名道长的影子，孙荷口中那位戴着高帽子的道长，会是无名吗？
“你是何时见过那位道长的？”
“一年前！”
周圆眉头一皱，这位戴高帽子的道士，难不成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于根生一事，那位无名道长的突然出现，已经让周圆产生强烈的预感，这位无名道长太过神秘，他究竟是什么人？
“先喝杯水，一会儿去吃饭。”
“谢谢道长哥哥，我姐姐人很好，我知道她想卖身，可是我不希望她那样做！”
“为何呢？”
“那位戴高帽子的道长说，若是遇到他说的那位算命先生，我便会改变命运，我和姐姐便不会再饿肚子。”
周圆看了一眼一旁局促不安的孙兰，继而摸着孙荷的头说：“你们暂时跟着我吧！等遇到那位算命先生，我也想看看他。”
孙兰连忙摁倒孙荷连连叩头。
“以后不许跪！”
“多谢小道长收留，我们姐妹必会孝敬道长。”
午饭很简单，面条配萝卜咸菜，但孙兰姐妹二人吃的津津有味，将面汤喝了个精光。
周圆将自己的面分了一部分出去，分别给了孙兰和孙荷，此时他并不怎么饿。
她们二人并不嫌弃，一股脑吃了个干净。
周圆内心盘算着，客栈很贵，庙宇不要钱。
但带着她们二人，住庙宇不合适。
“你们熟悉这县城吗？”
孙兰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我只跟着父母卖过鱼，知道卖鱼市场，其它地方没有去过。”
周圆看着孙兰姐妹二人，继续问道：“那你们家呢？”
“二叔占了！”
周圆一时语塞，这也太巧了些吧？
感叹人性复杂的同时，也为她们二人的遭遇感到无奈。
“二叔说，我是扫把星！”
孙荷补充的一句话，让周圆瞪大了眼睛。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孙兰情绪显得激动，说道：“都是他们胡诌的。”
孙荷晃着脑袋说道：“姐姐，道长哥哥既然答应收留我们，肯定不会变卦的，他看上去就是好人，我们不该瞒道长哥哥。”
“道长哥哥，自从我见了那高帽子道长后，家里人每次出船，都打不到鱼，同行的乡里人也打不到，后来乡里人便不再带我家的渔船一起捕鱼，村民们便每次都会有收获，于是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转世……会给身边人带来霉运……”
周圆看向孙兰，孙兰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家的渔船还在吗？”
“被村长收了。”
周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刻的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