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心与坏结果
周圆手指点在于根生眉心，运转玄一道经心法，一缕柔光探入于根生体内。
那缕柔光入体，于根生身体微微颤抖。
突然之间，于根生体内涌出无数黑气，他的表情开始扭曲变形。
于根生紧握拳头，指甲嵌进了手心肉里，丝丝血迹从指缝中流出。
周圆见状，心中变得惶恐不安。
“仙人，我忍得住！”
周圆感应那缕柔光的动向，时刻感应变化，以防生出变故。
令周圆感到意外的是，那缕柔光所过之处，于根生体内的黑气纷纷退让，直至被逼出体外。
玄一道经心法之中，有讲治病救人的内容，这是周圆第一次动用救治之术，而当下只是探查过程，未曾想那缕探查之气竟有如此效果。
随着那缕柔光游遍于根生全身，周圆便收回探查之气，于根生大吼一声，松开拳头倒头叩拜。
周圆有些好奇那股黑气是什么，于是抓手掠过一缕黑气盯看，许久后才开口说话。
“于根生，你先起来，是何人下的这邪祟之术？”
“一名戴着灰色高帽的道士。”
周圆将手中的黑气抖落，自是动用玄一道经心法，他挥手之间，庙内散落的黑气尽数被清除。
他看明白了，那黑气并不是什么邪祟，而是压制心神的屏蔽之气。
“你有事骗了我！”
“不瞒仙人，我家婆娘跟人跑了。”
周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说道：“也许很多事，就是这么不如意。”
于根生叩首拜谢后，朝着庙外走去。
周圆沉默数息后开口道：“切勿冲动。”
于根生停步，说道：“多谢仙人出手搭救，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世间总要讲些道理。”
周圆没有回声，平静的看着于根生离去。
他走的很坚决，消失在了风雨中。
……
前一天风雨绵绵，第二日罕见的天晴了。
初阳高升，天际通蓝，纯净的让人舒心。
周圆吐出一口浊气，站在庙宇门口看着远处叠山。
山上雾气缭绕，但冬末时节，植被还未复苏，那里黑压压一片。
周圆转身看了一眼庙宇，躬身一礼后，大步离去。
“你听说了吗？疯癫的于根生突然恢复正常了，他昨晚将他堂哥于大崖杀了！”
“听说了，那于大崖跟他弟媳搞在一块儿，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骚娘们呢？”
“听说于根生给了她一纸休书。”
“我看啊，那骚娘们就该死，肯定是她勾搭的于大崖。”
“一个巴掌拍不响，谁知道呢！”
“于根生人呢？”
“自首去了！恐怕这时候已经到了县衙。”
“杀人偿命，于根生会被判斩首吧？”
“这就不好说了……”
路过镇口的时候，周圆听到几位大爷大妈聊于根生的事，随即放缓了步子，听到了这些消息。
周圆沉默许久，他想去看看结果。
“县衙的方向如何走？”
“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南走，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
好心的大妈笑脸相迎，指了指路。
待到周圆离去，镇口处的几人接着唠嗑。
“听说这小道士和于根生在那北坡旧庙里待了两日，会不会是他救治的于根生？”
“有这种可能，于根生都疯癫三年了，短短两日便恢复，这小道士不寻常啊！”
“道士娶不娶妻，我家孙女可水灵了，我看就很合适……”
“那小道士是高人，看不上你家孙女嘞！”
“小道士长得的确不赖，白白净净很斯文，可是他为什么不戴帽子，道士不都戴高帽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戴高帽的道士是骗子？”
“对对对……有可能，真是可惜了，小道士长得真不错。”
“别看了，小道士走远了，听说南村王翠花生了第三胎？都多大年纪了还生！”
“老李今年有五十了吧？还有这能力，啧啧～”
……
河州平定县县衙，于根生击鼓自首。
县令、县主簿、县文书齐至。
县衙府堂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大妈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被挑剩下的鸡蛋，有大叔挑着担，箩筐内是剩下的菜叶子。
一侧是五六名年轻人，勾肩搭背，纯粹就是街溜子。
另一侧是流浪汉，拄着木棍静观。
当周圆赶到时，听到了县令的宣判：虽事出有因，但杀人偿命，判决于根生死刑。
于根生哈哈大笑，笑的很洒脱，最后在判决公文上填字画押。
周圆本想离去，岂料身侧出现了一名戴着帽子的道士，问道：“道友，是你散去我的法，如今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周圆不知道这位戴着灰色帽子的道士是何时出现的，听闻他的话，周圆便作沉思，回应道：“好坏对错，不该问我，应该问他本人。”
“你心里没有愧疚之意？两条人命！”
“我不知道。”
戴灰色道帽的道士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初施法，为的是两人都有命活，可是如今他们都将死去。”
周圆反问道：“你为何不施法针对于大崖或者那女子呢？”
“道友，这个问题问的好，当初那女子已有身孕，我下不了手，正如现在，于根生只是给了她一纸休书，因为如今的她又有身孕。”
“至于为何不是于大崖，我认为他们苟且也算有情，既然有情，我不该拦，既然对于根生已无情，我便成全了他们。”
周圆笑着问道：“你不觉得，对于根生而言，很悲剧吗？”
“世间多悲剧，秋风亦萧瑟，一个人的悲剧能换另外两个人的喜悦，我认为是可行的。”
“但这不公平！”周圆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果断。
“公平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是吗？错就错在，于根生当初就应该主动选择放弃！”
周圆心想，未出生的孩子无罪，哪能轻易放弃，回应道：“你也说了，当初她怀了于根生的孩子！”
戴帽子的道士快速反驳道：“可是如今，两个孩子，都压在了一个女人身上，或许以后她们会被卖，也可能饿死，也可能反目成仇……”
于根生似有感应，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周圆和那名戴灰色道帽的道士，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于根生突然大声说道：“我不后悔，来生再报仙人大恩，孩子无辜，我将于大崖的家产都给了她们娘三。”
周圆和戴灰色高帽子的道士同时笑着点头，继而两人同时离去。
结果看似重要，也不重要。
周圆之所以来县衙，是为了看一眼结果，至于结果是什么，那都是属于于根生自己的结果。
“道友，道号可否告知？”
“子方！”
“子方道友，今日一别，来日再见。”
“如何称呼道友？”
无名道长的身影在原地虚化，如一缕青烟般消散，声音从很远传来，落进周圆耳内。
“道号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