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会
下了山，回到那所中学的墙后，徐年和汪小东的心情都有了好转。
汪小东问徐年是怎么直接过来的，徐年如实说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又直接翻墙进去校园，免得绕大老远才能通过校门进去。
回到宿舍，大门口依然站着杨成真。这次双方是面对面而视，杨成真一看见他们就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汪小东盯着杨成真，突然原地站住，拦下徐年，然后凑过去在徐年的耳边小声说：“组长她喜欢你，之前我说要跟着去的时候，她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可能毁了你的一段姻缘，对不起。但是现在开始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们。”
“小东！”杨成真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接着停下来，急切地看着汪小东，问道：“你怎么突然跑了？”
“因为我爸爸一不高兴就会打我，之前我就好像看到了爸爸一样，所以下意识害怕。”汪小东说完抿嘴。
杨成真温和道：“我没有不高兴。”
“我知道你没有不高兴，只是我想多了。”汪小东低下头去，“我小时候不爱说话，家里又穷，衣服经常脏兮兮的，只有蛮头他们愿意陪我玩，以前我还很感激他们的。”
徐年回头看着汪小东，猜测他应该还很紧张。
他估计一紧张就语无伦次，脑子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东？”杨成真一脸问号。
“我先走了！”他低着头走了。
“小东。”杨成真喊他。
“我昨天的衣服还没洗，我回去洗一下。”他说。
怎么可能？他昨晚是和徐年一起洗的衣服。
那不过是他为了兑现“保证”而撒的谎。
走过中学，再经过小学的校门，再走一段路。
这里的马路左边挨着一条大河，路边种着柿子树，季节不对，都还是绿生生的果实。更左边是杂草一片，过了这片杂草，又是一大片菜地，正有几个穿着红衫紫衫的婆婆在弯腰劳作。
一条支流从稠密的竹林一贯而下，随着竹林愈发稀落，支流也愈发纤细，流水敞露一段后没入地底，直穿马路汇入大河。
竹林一侧是小土路，另一侧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一层叠着一层，金灿灿的梯田上方还有一座座乌黑的瓦房，四散而居，与后面的青山和前面的稻海相映生辉，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徐年的家乡虽然不在城市，但也不是田园般的乡村，就是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普通小镇，这种油画般的景色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不免喜形于色。
杨成真一看他高兴，也一脸高兴，径自道：“我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也很少看见这样的风景。”
突然，身后传来尖利的怒喊：“哪个鬼崽子挖了我的番薯！”
徐年回头望去，看见一位大娘担着两桶水正站在后面菜地的不远处。
声音之大，引得正在田里干活的农民纷纷抬头，个个瞪着好奇的眼睛。
“成真，来啦？”其中有一个大娘忽然甜甜地喊道。
“我来晚啦。”杨成真靠过去。
那个大娘又把目光锁定在徐年脸上，满心欢喜道：“还带了同学啊——这一看就是会读书的，长得真秀气。”
徐年与她相视而笑。
“来吧。下田里来，那边有水鞋——”大娘指了一下支流旁的草地，“别弄脏了脚，水里还有你们都怕的蚂蟥！”
“好。”徐年点头道。
“那我们很快过来。”杨成真说完就跟着徐年走到放着四双黑色长筒雨靴的旁边，提起其中一双，原地弯腰，开始换鞋。
顺利换上雨靴之后，她和徐年直接踩着泥泞的浅水路下田，来到那个大娘的旁边，一人接过一把橙黄色的镰刀，弯下腰就开始干活。
杨成真明显不是第一次割稻谷了，轻车熟路；而徐年，他先是观察了一遍那个大娘的动作，然后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那个大娘或许是瞧着徐年心里很是喜欢，一看徐年看她，就凑过去，非常有兴致的在旁边教，一个劲地指挥。
徐年学得很快——说实话割稻谷其实也没有难度，他动作熟练起来，速度自然加快了，大娘在旁边非常满意地笑了。
随后，大娘又走开去了，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割起水稻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
三人做事都很认真，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又来了一群人。
“去忙吧！”
一个穿着蓝色马甲的女生下令，她身后的两列青年便四散而去，一个接着一个踏着自带的雨靴涌入田间，接过镰刀就是干。
那个大娘闻声见状，捶着腰走向水边，随机逮住一个过路的女生，就一脸痛苦地说道：“姑娘，我这割了一上午了腰酸背痛，你帮我把剩下的割完吧？”
杨成真也抬头了，直望着那个好看的姑娘。
只见那个姑娘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明显被突然抓住的时候有被大娘吓一跳。
再只见她露出了笑容，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一弯起来，衬得她的脸蛋更加好看而迷人。
“好啊……”她边说边将视线移向旁边，移了半寸，身体就一顿。
杨成真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意外地看见徐年正侧着脸，握着一大把割好的水稻，没有走去放置稻穗，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么巧啊。”徐年开口道。
杨成真猛又盯向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接过大娘手里的镰刀，微笑看着徐年，边走边道：“是啊。”
“会吗？”徐年说着微微歪头指了一下旁边的茫茫稻海，“要不要我教你。”
“我会。”林知经过的时候冲徐年再一笑。
她走到大娘割了一半的那个口，站在杨成真和徐年中间，下腰开始忙活起来。
徐年没动，原地垂眸，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向前两步将稻穗放到编织袋上，再走回去，继续。
杨成真望着眼前男才女貌，样样般配的两人，脸上浮现忧伤，但也只好把休息时准备表白的心死死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