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野馈赠
“许爷，救...救命”裴凌云步履慌乱，躲到许夺身后，低声耳语：“刘火水的儿子，刘平步。”
许夺挑了挑眉，心中一动。
原来是他，名字倒是不错，取了个“平步青云”的意头。
不过，为什么不干脆叫刘青云？
等等...刘青云？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眼熟？
思绪一闪而过，许夺端起酒杯，盯着刘平步，语气淡漠：“跟我无关，别误伤我。”
刚才他只是下意识挡住那道寒光，纯粹担心被溅一身血，至于裴凌云的死活，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裴县令听到这话，心中一惊，随即如坠冰窖，满腔希望化作死灰。
然而，他眼珠子一转，顿时狗仗人势地说道：“小子，你别嚣张，今天许爷在这，我看你能奈我何！”
原本盯着裴凌云的刘平步眼神一冷，缓缓转向许夺：“你不是捕快，你到底是谁？”
刘平步家祖上三代皆为猎户，常年深山为业；而原主则以往返许县和苍云郡为常，二人素未谋面，互无交集。
许夺还未开口，裴凌云再次开口，反唇相讥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咱们许县的武人，许夺许爷！今天你要敢嚣张，许爷就弄死你！”
“弄死我？”刘平步冷笑，炁海翻涌，气势骤然释放。
四周众人不堪威压，踉跄后退。
丙等武人的实力......许夺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酒杯掷出，杯身旋转着直飞向刘平步，眼神瞬间变得凌冽如刀。
刘平步双眼微眯，身形不动，长袍之下猛然窜出一条蛇影，狠狠撞上酒杯，瞬间将其击得粉碎。
乙等下位......仅凭一击，刘平步便感受到了许夺的实力。
按照朝廷对武人实力的划分，分为甲、乙、丙三等。
其中，甲等细分为巅峰、上、中、下四级，而乙等则仅分上、中、下三级，至于丙等则无细分。
在同一境界中搏杀，实力差距并不悬殊，往往可以通过功法克制来弥补。
然而，不同境界之间，实力差距却如天堑，尤其是上境界的武人对下境界的压制，可谓碾压之势。
当然，许夺能胜张岚属于特例，但同样道理，他的乙等下位实力也足以碾压刘平步。
只是，刚才那一击之后，刘平步展露的功法却让许夺心中微微一凛。
“你竟然得到了山野馈赠？”许夺目光微敛，语气稍缓，心中却对刘平步多了几分惋惜，“也不知道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把力量用在正确的地方，那就是幸运。”刘平步声音铿锵，带着几分坚定，“若用不到正确的地方，那便是不幸。”
许夺冷笑，眼神锐利如刀，直盯着刘平步那双仅露的双眼，缓缓问道：“可你现在将这种力量用在报仇上，你觉得是对，还是不对？”
在这个世界中，某些妖兽开了神智后，会选择离群独居，专注修炼。而当寿元将尽时，这些妖兽便会主动寻找有缘人作为寄宿之体。
如果对方能够承受妖兽的力量，就无需修炼，直接成为丙等游荡武人；若无法承受，则会与妖兽同归于尽。
即便侥幸活下来，身体也会逐渐被妖兽同化，最终完全化为妖兽。
像刘平步这样因山野馈赠而得力的游荡武人，若真想不顾一切血洗县衙，完全有这个能力。
但只要他一旦动手，许夺就必须按照朝廷律法将其就地格杀，否则他就会因失职问罪。
然而，对于许夺来说，这完全没有必要。毕竟，这种无谓的争斗只是在给自己平添烦恼。
“父亲受辱，我自然该护。”刘平步语气坚定，回答得斩钉截铁。
许夺眉头微挑，语气淡然：“谁动的手，你去找谁。”
身后的裴凌云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凑上前，低声耳语：“许爷，李虎虽然不对，但毕竟也跟了你这么......”
“闭嘴！”许夺厉声呵斥，目光一寒，“我自有分寸。”
裴凌云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言，低头站在一旁，屏息不敢出声。
“李虎在哪，把他交出来，我可以放过裴凌云。”刘平步声音不大，却透着森然杀气。
“来人，把李虎抬上来。”许夺淡声吩咐左右，随后将桌上的长枪拔起，甩向刘平步，目光冷冽，“刘青云，你想杀了李虎，我不拦你。”
“但只要你出手，我就必须按律将你拿下。你若反抗，就地格杀。”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暗自思索刘青云是谁。
“你不过是个乙等下位，还真以为吃定我？”刘平步冷笑一声，长袍之下蛇影猛然窜出，稳稳接住长枪，气势凌人。
许夺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你死了之后，火水叔，还有你的孩子该如何生存，你自己想清楚。”
话音未落，李虎便被担架抬了上来。
众人见状，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一滞，忍俊不禁的笑意在脸上浮现。
李虎的屁股已经被打了一轮，无法躺下，可许夺翻面又打了一顿，让他连趴着都成了问题。
最后，他只能选择一种诡异的姿势，趴着时把屁股高高撅起，整个人像一条被弓起的蚯蚓。
而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他竟还能睡得没心没肺，鼾声四起。
“人我替你收拾了。”许夺冷冷说道，身上释放威压，众人皆被推了出去，刘平步也是踉跄了几步，“如果你还要动手，我不拦你。”
许夺目光一转，敏锐地注意到刘平步手中的长枪微微一紧，指节泛白，显然是蓄势待发。然而，仅仅片刻后，他又松开了紧握的手，枪尖微微垂下，仿佛是在克制某种冲动。
大棒打完了，现在要喂胡萝卜......许夺语气淡然，却意有所指地问向裴凌云：“老裴，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裴凌云被突然点名，先是一愣，眼神慌乱地四处乱转，片刻后才恍然回神，讪讪说道：“李虎这不争气的东西，仗着是衙门捕快，欺男霸女，确实是衙门管教不严。”
他顿了顿，脸上堆起笑容，继续道：“不过，我听闻你们刘家自古以来便是书香门第，正巧朝廷拨了一笔劝学银，可以用来修葺刘家，建一处学堂。”
“从今以后，你们刘家就是许县的读书圣地，是所有读书人的典范。”
这话一出，周围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刘家往上几代不就是猎户吗？什么时候成了书香门第？”
有人接话，语气中满是讥讽：“谁知道呢？裴大人怎么说，那就怎么是。”
裴老狗只做县令真是屈才了......许夺心中腹诽，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点了点头，“正好，你家孩子也到了快入私塾的年纪。”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家的孩子和县城的孩子都有地方可以读书。刘青云，这可是一件大善事。”
说罢，许夺扭头看向裴凌云。
这次裴凌云立刻会意，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以后咱许县武有许爷您，文有刘爷，文武双全，这百姓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安稳。”
“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百姓。”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话音刚落，转身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刘平步脸上阴晴不定，原本满腔怒火想要报仇的他，此刻却被道德绑架得无从发作。
他攥紧长枪，咬着牙，最终低声说道：“再有下次，就算天王老子拦着，我也动手宰了他！”
话音未落，他转身持枪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裴凌云从后门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走了？”
“嗯。”许夺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老裴，给我准备一块上好的桃木，明天我来取。”
裴凌云掀开帘子，缓步走了出来，重新落座，脸上写满疑惑：“许爷，要这玩意做什么？”
许夺未作答，只是目光落在窗外渐渐坠下的夕阳上。
裴凌云愣了片刻，随即憨笑掩饰尴尬：“懂了，许爷，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他转而看了眼天色，恭敬地说道：“天色已晚，今晚委屈您在衙门过一夜。明天我就安排人给您打扫房子。”
原主生前所谓的“房子”，其实不过是个破旧狗窝，平日由衙役打扫。如今许夺来得匆忙，房间里估计已经是蛛网密布、尘土飞扬。
许夺淡淡摆手，“不用了，记得明天把桃木准备好。”
他转身迈步离开，伴着李虎的鼾声，跨出院门。
裴凌云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门口，看着许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黄昏中，幽幽叹道：“许县变天了。”
正感慨间，旁边传来李虎的鼾声，裴凌云脸色一沉，抬脚对着李虎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
……
……
……
Ps:李虎那个“蚯蚓”造型，可以参考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