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傲娇牛
“原来是石小兄弟，敢问小兄弟和医仙胡先生是什么关系？”那胖子问道。
石破天略一思索，心想牛伯伯替我治病，教我医术，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已有师徒之实。
便说道：“牛伯伯是我师父。”
胖子闻言大喜，神色愈发恭谨，说道：“原来是医仙高徒。胡先生既然不便出面，便请小兄弟替我们治治，大伙儿感激不尽。”
石破天见他们受伤颇重，早生恻隐之心。
只是心想有牛伯伯在，用不着自己出手，如今见胡青牛不肯出屋，这些人若得不到救治，恐怕全都活不过十天。
正要答应，一旁周芷若拉了拉他衣角，拉着他进了草堂，低声道：“无忌哥哥，咱们若贸然给这些人治病，只怕胡师父会不高兴。”
石破天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么？”
周芷若道：“我只是提醒哥哥一句，哥哥要是打定主意替他们治疗，那我也帮你。”
石破天顿时喜道：“谢谢你，芷若妹妹。”
周芷若微微一笑：
“治好了他们，也可帮我们抵挡那金花婆婆，多个人总多一份力量。”
两人携手回到门前，发现又有四名伤者到来，也是被金花婆婆所伤。
算上先前十人，已有十四人聚在门前了。
二人查验各人伤势，发觉每人所受之伤无不古怪复杂，又残忍至极。
例如耳中灌入铅水、水银。
口中被逼吞服数十根淬毒钢针。
肺叶给钉上两枚铁钉。
左右手被斩断后，左手接右臂，右手接左臂。
被蜈蚣、蝎子、黄蜂等二十余种毒虫咬伤，全身青肿。
……
二人越看越心惊，只觉下手之人当真是狠毒无比。
这时天色已晚，周芷若点了一盏油灯，侍立一旁，为石破天照明。
石破天以金疮药和金针，暂且为他们止血镇痛。
待到处理完十四人的伤口，正思考解救之法，忽听屋外远远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
“妈，前面有灯火，我们到啦。”
一个女人声音紧跟着响起：“孩子，你累不累？”
那女孩回道：“我不累，妈，你还痛不痛？”
女人道：“好些了，乖孩子。”
石破天听这声音十分耳熟，走到门口。
只见月光之下，一名青衫女子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搀扶下走来，正是纪晓芙。
月光下，纪晓芙的脸色异常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他连忙迎上去道：
“纪姐姐，你也被那恶婆婆打伤了么？”
纪晓芙骤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姐姐，吃了一惊。
仔细一看，见草堂前站着一名少年，模样有些眼熟。
两年前两人在途中见过一面，当时石破天拔刀相助，替她打跑了丁敏君。
不过这两年石破天身体成长了不少，身高相貌都有不小变化，所以她一时之间未曾认出。
石破天道：“纪姐姐，是我啊，石——不对，无忌。”
纪晓芙惊呼一声，终于认出他来。
想起两年前常遇春带他前往蝴蝶谷求医一事。
“无忌，你还活着，太好了，胡先生治好你了么？”
石破天不欲她担心，微微一笑：“差不多了。”
纪晓芙脸颊陡然一热。
原来她与张无忌的师叔殷梨亭有婚约，如今却带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儿在身边，顿觉无地自容。
心神激荡之下，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石破天连忙伸手扶住她肩头，道：“纪姐姐，你受了内伤，不要妄动心神，也别开口说话，请到里面休息，我给你治。”
纪晓芙听他要为自己治伤，心中讶异，但胸口气息不畅，只得点了点头，在石破天搀扶下走进草堂。
那小女孩便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石破天。
周芷若见石破天扶着一个女子进来，眉头微皱，但也不问，举着油灯走近。
石破天察看纪晓芙伤势，见她左肩左臂有刀剑之伤，犹在渗血，口中又不断轻声咳嗽，内外皆伤。
心中更觉那金花婆婆可恶至极。
他取出金针，隔衣刺入纪晓芙手太阴肺经七处要穴，七丝精纯温和的内力沿针注入。
纪晓芙咳嗽顿止，胸口疼痛也大为减轻。
她又惊又喜：“好孩子，你竟学得这样好本领。”
石破天微笑道：“牛伯伯教的。”
这时他见纪晓芙的女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便对她微微一笑。
那女孩转过头，在纪晓芙耳边低声问：“妈，你好些了么？”
纪晓芙道：“这位哥哥本领很好，妈已好得多啦。”
然后向石破天介绍道：“她是我女儿，叫不悔，姓……姓杨。”
石破天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纪晓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杨不悔眼珠一转，突然走上前，抱住石破天脸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是纪晓芙私生之女，纪晓芙担心女儿被师父灭绝师太发现，说不定要清理门户，自小便将她寄养在一户偏远农家之中。
两年前此事被师姐丁敏君道破，她不敢回峨嵋，便带着女儿隐居山中，除开到镇上采买必要物资外，从不与外界交流。
因此杨不悔虽已十岁，心智却还如幼童一般天真。
她见石破天为母亲减轻伤痛，便以感谢母亲的方式感谢他。
石破天见她亲近自己，心中自然欢喜。
一旁的周芷若却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杨不悔脆声道：“大哥哥，你快治好我妈妈，我再亲你一下。”
纪晓芙含笑轻斥：“不儿，不许胡闹，大哥哥不喜欢的。”
杨不悔睁着大眼睛，盯着石破天问道：“你不喜欢吗？”
石破天微笑道：“我喜欢的。不悔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妈妈。”
当下扶着纪晓芙进了内堂。
外堂中伤者都是男子，他为纪晓芙处理伤口势必要裸露部分肌肤，多有不便。
入到内堂后，请纪晓芙坐在床上，剪破她左臂衣袖。
只见她左臂上共有三处可怖刀伤，臂骨也叫人打断，手法相当残忍。
石破天见到这等伤口，心中更感愤怒：“这金花婆婆真是歹毒，绝不能让牛伯伯夫妇落在她手上。”
周芷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入房中。
石破天道：“纪姐姐，这是麻沸散，喝下之后可以镇痛，你喝下之后我再为你接骨。”
纪晓芙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喝了。
很快便感觉昏昏欲睡，臂上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石破天正准备为她接骨疗伤，周芷若按住他手道：“无忌哥哥，让我来吧。”
石破天心想芷若妹妹手法轻柔仔细，让她来也好，便点点头，让到一边。
周芷若为纪晓芙接上骨，又敷上生肌止血的药物，细细包扎妥善。
这时母女俩已经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辛苦你啦，芷若妹妹。”
周芷若微微摇头，看着纪晓芙的睡颜，说道：“纪姐姐真漂亮，无忌哥哥，你说是么。”
石破天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
周芷若视线移到杨不悔脸上，微笑道：“没什么。”
石破天也未多想，走到床边，拿起纪晓芙右手，替她搭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周芷若在旁问道：“无忌哥哥，怎么了？”
石破天道：“纪姐姐脉象忽强忽弱，时涩时滑，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芷若搭了搭纪晓芙脉搏，也想不出缘由。
她眼珠一转，说道：“咱们去问师父吧。”
石破天道：“牛伯伯不肯替他们治疗，只怕不会告诉我们。”
周芷若笑道：“师父嗜医如命，见到这些疑难杂症，就好像老饕遇到珍馐美味，岂能忍得住？再说也不需要师父亲自出手，咱们只需问明关窍，再由我们两个出手医治就行了。”
石破天顿时喜道：“芷若妹妹，还是你聪明。”
于是两人又来到胡青牛房门外。
石破天低声问：“牛伯伯，你睡了吗？”
胡青牛没好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还没被你气死，我让你赶走他们，你怎么反倒给他们医治起来？”
“我……”
这时周芷若拉了拉石破天衣袖，他便住口不言。
周芷若笑道：“师父，这些人的伤当真奇怪得很。”
胡青牛哼了一声道：“我这一生见过的奇伤怪毒，比你们两个小娃娃吃的饭还多，想也不足为奇。”
“师父虽然见多识广，医术称仙，但也未必见过这些伤势。”
“你这小丫头，少来激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周芷若微微一笑，自顾说起各人伤势详情。
一口气说完之后，屋内静了良久。
石破天低声叹道：“看来师父还是不肯……”
周芷若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别急，师父在思考。”
果然。
没过一会儿，门内传出胡青牛的声音。
“哼，这些伤虽然古怪刁钻，却也难不倒我。”
石破天大喜，连忙说道：“请牛伯伯指点。”
胡青牛冷笑一声：“哼，这些人又不是我明教中人，死活与我何干，趁早叫他们收拾后事吧。”
石破天一呆，正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听见身边周芷若说道：“师父，假如有一位明教弟子，左耳给人灌了铅水，右耳给人灌了水银，眼中涂了生漆，生不如死，该如何医治？”
胡青牛怒声道：“大胆，谁敢这般加害我明教弟子？”
周芷若道：“此人确是歹毒，不过若要打听仇人来历，恐怕得先治好这位明教弟子才行。”
胡青牛道：“不错，他受了这般折磨，只怕早已神志不清了。若要医治这位明教弟子，倒也不难，只需……”
胡青牛详细将医治之法说出。
石破天大喜，感激地看向身边的芷若妹妹。
周芷若对他微微一笑，又如法炮制，将余下伤者的医治之法一一问出。
待到最后一位问完，二人齐声道：“多谢师父指点。”
胡青牛在房中哼了一声，说道：“竟有这等狂徒，连伤我明教十五位弟子，当真胆大包天。”
周芷若拉了拉石破天手，向他使了个眼色。
石破天会意，说道：“我若遇见此人，定会出手惩戒，替明教的兄弟讨回公道。”
“唉！”
胡青牛重重叹了口气。
“只怕你也不是那恶人对手，若是遇上，还是逃命去吧。”
石破天知道牛伯伯在暗示自己逃命，毫不犹豫道：
“遇上此等恶贼，纵然拼尽全力，我也要和她斗上一斗。”
屋中一片沉默。
二人离开后，漆黑的屋中响起一声轻叹：“唉，这傻孩子……”
黑暗中又有一人道：“我瞧这孩子有情有义，可比某人强多了。”
胡青牛一怔道：“师妹，你不恼他救治这些人么？”
王难姑叹道：“那金花婆婆死了老公，就算你遵守誓言，不医这些人，只怕她也不会放过你。既然如此，还不如治好这些脓包，既可气一气她，也可助这少年一臂之力。”
……
“芷若妹妹，你真聪明，竟然想出这样妙的法子。”
屋外稍远处，石破天欣喜道。
周芷若甜甜一笑：“无忌哥哥表现得也很出色。”
二人携手回到草堂前，依照胡青牛的指点，为一众伤者治疗。
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将十四人伤势处理完毕。
太阳照进谷中，周芷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石破天道：“芷若妹妹，你先去休息吧。”
他内功深厚，虽然一夜未睡，也并不觉得疲惫。
周芷若问道：“那你呢？”
石破天微笑道：“我不累，我再去看看纪姐姐的伤。”
纪晓芙脉象紊乱，原来是中毒，只是要调配何种解药，还得仔细观察。
胡青牛再厉害，也不能隔空诊脉，还需他自行诊治，搭配解药。
哪知周芷若顿时打起了精神，说道：“我也不累，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
“无忌哥哥，难道你忘了，你虽然在诊脉针灸方面比我强，但在药物认识和调配上，却是我更胜一筹吗？”
石破天心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他先去了药堂一趟，取了一包测毒用的白合散，然后才和周芷若一起来到纪晓芙母女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纪晓芙温和的声音：“请进。”
石破天推门进屋，只见纪晓芙已经起身，而杨不悔仍在床上沉睡。
看来是昨天路途上累得很了。
“纪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纪晓芙微微一笑：“得小医仙救治，已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