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下石破天
第二日早上。
石破天来到胡青牛房外，想要问问昨夜之事。
只见房门紧闭，屋中传来咳嗽之声。
便隔门问道：“牛伯伯，你怎么啦？”
房中传来胡青牛的回应：“无忌，我生了重病，你和芷若出谷去玩半个月吧，免得传染给你们。”
石破天心中生疑。
牛伯伯医术称仙，精通养生之道，这两年从没生过病，怎么忽然就生重病？
略一思索，便猜到原因。
定是牛伯伯担心那个金花婆婆来寻仇，连累他和周芷若，所以装病让他们出谷避祸。
便说道：“牛伯伯，你生了病，我怎么能弃你而去，我还是留下来服侍你吧。”
胡青牛劝说良久，石破天打定主意要替他抵御强敌，总是不肯。
胡青牛虽然知道他日日练功，但料想一个少年，就算再厉害，又怎会是金花婆婆的对手。
便想让他带周芷若出谷避祸，没想到这小子榆木脑袋，怎么说也不肯走。
王难姑又不许他说出实情，只得一声长叹，放弃劝说。
石破天心想：牛伯伯的老婆似乎不愿现身，想是要打那金花婆婆一个出其不意，既然如此，我不可打乱他们夫妻俩的计划。
于是便没有询问昨夜之事，让胡青牛好好保养身体后，转身离去。
来到周芷若房外，敲了敲门，叫道：“芷若妹妹。”
屋内没人应答。
他推门进屋，只见周芷若仍躺在床上，睡得很死。
看来师娘这迷药的效力太强，药劲还没过去。
他便没有打扰，径到谷中空地练武。
他将所学的武功一一演练，并且运上了内力，一拳一脚，劲风嗤嗤。
胡青牛房中，王难姑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到窗边观看。
见到石破天打拳的威势，惊讶道：“这小子小小年纪，武功倒是不弱。”
胡青牛道：“他爹是武当张翠山，他娘是天鹰教小姐，他义父是本教护教法王谢逊，只怕他从小所学，都是上乘武功，又有张三丰以深厚内力为他续命，有这样的武功也不稀奇。要不是他身中玄冥寒毒，只怕更厉害。”
王难姑惊讶道：“玄冥神掌？这世上还有人会这门毒掌？”
胡青牛点头道：“不错，他正是被玄冥神掌所伤，我费尽心力，也只能为他延续几年性命，无法根除此毒。”
王难姑双眼顿时一亮。
他和胡青牛原是师兄妹，一个学医，一个学毒。
胡青牛外号“蝶谷医仙”，她便叫“厄难毒仙”，两人互相较劲，即使婚后也未改变。
两人分居，正是因为胡青牛治好了她下毒的人。
她一气之下丢下老公，遍天下寻找厉害的毒物，要研制出自家老公也解不了的厉害毒药。
如今听闻有个胡青牛也束手无策的病人，登时便想：我若治好这小子的毒掌，岂不是胜过这蠢牛了？
胡青牛一见她神色，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难姑，如果咱们夫妻俩度得过此劫，倒可在这孩子身上一较高下。”
王难姑道：“这小子武功这么厉害，有他相助，咱们说不定真可击退那金花婆婆。”
胡青牛犹豫道：“无忌虽然身负几大门派绝学，但年纪毕竟尚小，怎会是那金花婆婆的对手？”
王难姑笑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英雄出少年’么，我瞧他武功比你厉害得多。”
胡青牛老脸不禁一红。
他虽然也会武功，但毕竟钻研医道耗费太多时间，因此武功并不算厉害。
但被夫人当面奚落，还是忍不住辩解道：
“医道治病救人，武道伤敌杀人，两者背道而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既然追求医道，武道上略差点，那也是理当如此。”
王难姑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到了中午，周芷若才醒来，只觉头痛得厉害，忍不住呻吟一声。
“芷若妹妹，你醒啦。”
一转头，只见石破天端着一碗药站在床边。
扶额道：“无忌哥哥，我这是怎么啦？头好痛。”
石破天低声道：“你中了毒，快把这碗药喝了。”
他见周芷若始终不醒，搭她脉搏后，到药堂自己配了这碗药，以驱逐她体内余毒。
周芷若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中了毒？
但还是将石破天喂到嘴边的药喝了，然后才问起缘由。
石破天小声将昨晚之事说了，问她：“芷若妹妹，你怕不怕？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先送你出谷。”
周芷若微笑道：“我不走，有无忌哥哥在，我不怕。”
石破天笑道：“好，咱们一起打跑那个金花婆婆，保护牛伯伯。”
周芷若忽然问道：“无忌哥哥，你怎么没有中师娘的毒？”
“哦，我有一门驱毒的功夫，芷若妹妹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周芷若道：“请无忌哥哥教我吧，我学会了武功，就可以帮上忙了。”
石破天便将欧阳锋所传的倒运气息的武功教给了她。
周芷若听后，皱眉道：“好奇怪的功夫，怎么还要倒立着练？”
石破天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教你别的。”
周芷若一喜：“是什么？”
石破天道：“蛤蟆功。”
周芷若顿时想起石破天平时练蛤蟆功时的模样，嘴一撅道：“我才不要学蛤蟆叫。”
石破天挠挠头：“那就没别的了。”
他倒是还会别的内功，分别是谢烟客所传炎炎功，张三丰所传武当九阳功，以及罗汉伏魔功。
但他如今已不是武学白痴，更兼修医道，知道炎炎功不是正经功法，武当九阳功和罗汉伏魔功都不适合女子修炼。
若传给了她，反而会害她。
周芷若道：“那我还是练这个吧，只不过我可不会倒立，无忌哥哥，你帮帮我吧。”
石破天一怔：“帮你？”
周芷若低下头去，脸一红道：“你帮我抓着双脚，免得我倒下去。”
石破天看向周芷若双脚，但见一对莲足洁白如玉，不禁微微出神。
“好么，无忌哥哥？”
“啊，好！”
石破天脱鞋上床，双手轻轻握住周芷若双脚脚腕，将她身子提起，一对洁白玉足在眼前晃来晃去，心中不禁一荡。
只见周芷若倒立在床上，石破天站在她身后，抓着她双脚脚腕，助她保持倒立的姿势，不至于倒下。
周芷若依法练了一遍，昏沉的头脑登时清明不少。
喜道：“多谢无忌哥哥，我好多啦。”
石破天脸上发烧：“不，不客气。”
……
如此过了几日，谷中安静无事。
石破天每日练功不辍，静待那金花婆婆上门。
周芷若得他传授法门，也开始练武，每日除了在石破天的辅助下倒立练功外，还与他拆解对招。
以往石破天每日练武，并不避讳着她。
她日日观看，已将石破天所会的武功记了七七八八，如今学了内功，使用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到了第四日下午。
两人正在花丛间对招，忽然听到谷外传来马蹄声。
两人停手向谷口望去，只见一名汉子牵着三匹马走进谷中。
那汉子面目黝黑，头上包着一块染血的白布，右手也用绷带吊在脖子上，走路也摇摇欲坠。
而他牵着的三匹马中，有两匹马背上各伏一人，身上血迹模糊，显然身受重伤。
“无忌哥哥，是来求医的人。”
石破天点了点头：“不知道牛伯伯肯不肯治他们。”
那汉子看到二人，见是一对少年男女，没将他俩放在心上，又或者是没力气搭理他们，牵着马径走到茅舍前，提气说道：
“武林同道，求见……咳咳，蝶谷医仙胡先生。”
无人应答。
石破天拉着周芷若走上前去，说道：“各位来得不巧，牛伯伯生了重病，恐怕没法替你们医治。”
那汉子脸色一变，道：“我三人身受重伤，若无蝶谷医仙施救，必死无疑，还请小兄弟通报一声，我等感激不尽。”
石破天见他们三人情状可怜，便道：“好吧，你们叫什么？”
黑脸汉子道：“我们三人是无名之辈，恐怕胡先生没听过，就请说是华山派鲜于掌门的弟子。”
石破天心头一乐，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叫“鲜鱼”的。
他虽然已经识得几个字，但于世事所知还是尚浅，“鲜于”又是冷僻姓氏，因此未曾听过。
黑脸汉子受伤颇重，坚持到蝴蝶谷全凭一口真气，自报家门后，终于支持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
“小兄弟，拜，拜托你了。”
石破天见他这般情况，连忙来到胡青牛房前，说道：
“牛伯伯，有三个华山派鲜鱼掌门的弟子上门求医。”
门中传来一声轻咦，接着便听到胡青牛的怒斥之声：“不治，不治！快把他们赶出去。”
石破天心下奇怪，牛伯伯虽然外号“见死不救”，除了明教中人，绝不医治外人，但也用不着生这么大气吧？
满腹疑惑回到草堂前。
那黑脸汉子已经听到胡青牛的怒斥声，一张脸更黑了，正要说话，那伏在马上的一人抬起头来，伸手弹出一物。
只见金光一闪，啪的一声，一朵小小金花打在草堂桌上。
只见一朵黄金之色的梅花嵌入桌面，大小和真梅花一般，花蕊是根根白金丝，十分精巧美丽。
马上之人道：“你拿这朵金花给‘见死不救’看，告诉他我们三人就是给这金花的主人打伤的。那人马上要来寻他晦气，他若治好我们，我们便留在这里，助他一臂之力。”
石破天见到桌上的黄金梅花，又听这汉子之言，心中一动，问道：“打伤你们的可是金花婆婆？”
马上的瘦汉子点头道：“不错，看来他已收到风声了。”
石破天心想：这汉子说的倒是不错，多个人多份力量，我去劝劝牛伯伯。
这时周芷若走进草堂，见那朵黄金梅花做工甚巧，说道：“真漂亮。”
伸手去拿。
岂料那瘦汉子这一掷暗含内劲，金花嵌入桌面，竟纹丝不动。
“芷若妹妹，我来吧。”
石破天走到她身边，伸手一拂，随手便将嵌入桌面的金花取出。
周芷若拍手笑道：“无忌哥哥好厉害。”
门外那三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大吃一惊。
心中均想：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弱，要是趁火打劫，咱们三人岂非要交代在这里？
想到此处，神态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马上的瘦汉子说话也变得有礼起来，说道：“小兄弟好功夫，烦请你再跑一趟。”
石破天微微一笑，携周芷若再次来到胡青牛房前，转述了瘦汉子之言。
岂料胡青牛仍是大怒：“我胡青牛就是让金花婆婆打死，也绝不要他华山派相助！让他们快滚！”
石破天大感不解，牛伯伯怎么生这么大气？
待要劝说，一旁的周芷若拉了拉他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示意他不要再说。
两人来到一旁，周芷若低声道：“无忌哥哥，我看胡师父定是和华山派有仇，你再劝他也是没有用的。”
石破天一想也是，和周芷若回到草堂前。
三名华山弟子已经听到胡青牛的咆哮，脸色难看，但又不敢发作。
就在这时，谷口又传来马蹄和车轮的疾响。
只见一辆马车向谷中疾驰而来，转眼停在草堂前。
拉车的两匹马口吐白沫，同时跪倒在地。
驾车的黄脸汉子骂了一声，从车里抱出一个秃头老者，大声问道：“蝶谷医仙胡先生在家么？崆峒派‘圣手伽蓝’简捷求——咳咳！”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和怀中老者一起摔在地上。
石破天心中惊奇，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求医？
抬眼向谷口望去，只见道路上还有四五个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走来。
待那五人走近，只见个个面如金纸，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为首一人又高又胖，走近后，看到聚集在草堂前的众人，问道：“你们见到胡先生了么？”
那华山派的瘦弱汉子苦笑着摇头：“若他这么轻易就肯替我们医治，就不叫‘见死不救’了。”
那胖子一呆：“这可怎么办？”
石破天见他们互相认识，好奇问道：“你们都是被金花婆婆打伤的么？”
那胖子点头道：“不错。”
见石破天和周芷若是生面孔，心中一动，便问：“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石破天心想：张兄弟的父母因为一把屠龙刀被江湖人士逼死，其中便有崆峒派，不可让他们知晓张兄弟真名。
于是说道：“在下石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