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汝成的觉悟
“奎发，跟上，怼他！”
“就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女成说的啥话……把奎发叔的裤衩子都掀了！”
林汝成走后，有人开始起哄。
“算了，不跟年轻人一般见识。”林奎发讪讪开口。
他又不是真傻，自然知道眼前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林奎发心中很恼怒，认为林汝成不给面子。
自己不就随口问了句话吗？
越是这样，他越好奇：林汝成带人大清早偷偷出村，到底干的啥勾当？要不今晚上盯着林汝成家？
假如对方真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自己可以偷偷报告到公社去，让这小子游大街。
其实林汝成也很窝火，只感觉走路上踩了摊狗屎，吃饭咬到了臭屁虫，尿尿的时候浇到了马蜂窝。
不过等到家，看到两个妮子喊着朝自己跑来，他的心情又好起来。
感觉所有的忙碌都值了。
“爸，爸……”
“哎，慢点。”
林汝成忙停车站稳，照例将两个妮子抱到车座上，推着回家。
有两个小棉袄在，一点都不觉得冷。
不过老娘真是的，怎能让两个孩子独自出门。门外边就是大堰塘，一米多深的水，出点情况咋办？
回头要吩咐大妮儿一声，别往水边去。
这会儿，李大女正在院里晾晒尿布。
见儿子回来，她关切的问道：“咋回来这么早，东西都卖了？”
“卖了，买成米面了。”
林汝成回答着，把两个妮子从车上抱下，提起蛇皮袋进屋。
大妮儿二妮儿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爸爸身后，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蛇皮袋。
小孩子都是健忘又单纯的。
之前父亲动辄呵骂，让她们心生畏惧，根本不敢亲近，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这两天，父亲每次回来都给带好吃的。
两个丫头立马亲近起来。
听到丈夫的声音，在里屋的郭兰花也抱着毛妮儿出来。
“卖了多少？”
她有些期待的问。
“你猜……”
林汝成卖了个关子，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一叠钱，递给随后进来的母亲。
“妈，这二十块你收着。香兰马上要结婚，你看着给置办点嫁妆啥的……”
“谢家有钱，到时候让他们置办，哪用得着咱们。”
李大女接过钱，理所当然开口。
把钱花在儿子身上是应该的，花在女儿身上白瞎。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妈，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作为娘家，总不能到时候让人家笑话吧。再说我当哥哥的，妹妹出嫁，也该表示表示。香兰有嫁妆，去婆家也能立得住势。”
林汝成出声劝道。
前世因为嫁妆和彩礼的事儿，大妹子没少在婆家受闲言碎语。
现在林汝成既然有能力，自然不会再让发生。
“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给扯个被面。”李大女说着，拿钱往屋里走。
林汝成很无奈。
老娘这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老娘要真不愿意，就让媳妇帮忙置办几件。
不说超人一等，至少面上过得去，拿得出手，不让人指指点点就行。
随后，他又洗了洗手，把蛇皮袋解开，从里边掏出油条和一袋饼干。
“妈，奶，我爸买饼干了！”
大妮儿林爱芳高兴的大嚷道。
林汝成给两个丫头一人给分了两片，而后拿了一片送到媳妇嘴边。
“给我干啥，都恁大的人了。”郭兰花脸上一红，有些心虚看了看对门。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我来抱着毛妮儿，你歇歇。”林汝成直接把饼干塞到媳妇嘴里，伸手接过小丫头。
换人抱后，三妮儿也没有哭，只是扭头四周看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抱孩子不是个轻松地活儿。
被丈夫接过后，郭兰花终于能松口气，舒缓一下胳膊。
等老娘藏好钱出来，林汝成连说饿了，又催着做饭。
自己在家，以后天天三顿饭。
等老娘出门，郭兰花动了动嘴，没吭声。
“干啥？”林汝成憋着笑问。
“那个獾子，到底卖多少钱？”
“都在我衣裳兜里，你自己掏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林汝成抱着小妮子，腾不开手。
尽管郭兰花有预料，但等掏出三十多块，还有些惊讶。要知道，丈夫刚给老娘二十，又买了那么多东西。
“咋恁多？你没给大姐夫分钱？”
“那只獾子就卖了四十多块，总共近百块，给咱姐夫三十块。讲好的，以后挣的钱，咱们拿两份儿，给姐夫一份儿。”
“这样也行，”郭兰花觉得分得挺合理。
逮兔子的门道是丈夫想出来的，占大头应该。
随即，她又小声嘟囔：“这钱，我替你收着？”
换做以前，郭兰花可没这么大胆子。
这不……昨天钱都是自己收的嘛。
“收吧，都说让你当掌柜的。赶紧藏起来吧……”
为了以示诚意，林汝成很有觉悟，抱着毛妮儿朝堂屋走去。
这会儿，大妹子放工回来了。
看到哥哥，她第一时间询问今天卖了多少钱。
等知道卖了近一百块，林香兰立刻追要自己的工钱。
林汝成才想起，昨天让大妹子帮着做铁丝套，答应给工钱的。
可惜兜里钱都让媳妇给掏光，现在一分都没有。
他只能许诺下次给。
“不是吧，哥，你挣那么多，一块钱也赖账。亏我还以为你真改好了……”
“赖啥帐，你这死妮子就会胡咧咧，赶紧过来烧火。你哥刚给我二十，说让给你置办嫁妆呢。”
李大女听到堂屋的动静，立刻过来解围。
昨晚卤熟兔肠子和心肺还剩下一些，李大女干脆又兑萝卜炒半盆子。儿子买的还有白面和玉米糁，她掺和一下，中午做擀面条。
趁着老娘做饭，林汝成准备眯一会儿。
没等躺下，就听到村里大喇叭响起雄壮的音乐。
听到这声音，林汝成知道又要开会了。
要说六七十年代，会是真多。三天一小会，5天一大会。等到春秋两季，公社还会开万人大会。
偏偏人们不敢缺席，动不动就扣工分。
这两年，村里会稍微少了一点。
只是不知道今天又要宣布啥。
“广大社员朋友们，广大社员朋友们……今天下午三点，在村委会大院开会，每家都要出一个人。到时候挨个点名，哪家没有人来，我让队长扣你们的工分。”音乐停止后，喇叭里传来村支书林占海的声音。
得，被这么一吵闹，林汝成彻底没了睡意。
有几十年没开大会，他真有些想念，准备下午过去听听，到底有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