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域谍

北境边市的冻疮膏泛着诡异蓝光，谢清鸾用狐裘掩住口鼻。

指腹抹开膏体表面的冰晶。当炼魂阵纹路在阳光下显形时，身后贩卖雪狼皮的商贩突然抽出冰锥。

那锥头刻着的，正是改良后的七星炼魂阵！

“客官好眼力。”

商贩的北境口音带着古怪颤音，溃烂的右眼窝里钻出冰晶蜈蚣。

“这冻疮膏要用活人背皮熬制，刻阵时需保证……。”

谢清鸾的鎏银点翠镯骤然发烫，她假意俯身挑选货物。

金针已没入商贩脚踝的筑宾穴。对方抽搐着倒地时，她瞥见其耳后靛蓝刺青。

那是巫医族叛徒独有的黥刑印记！

“往生崖方向。”

她碾碎沾着脑浆的冰锥，看着碎屑被寒风卷向东北。

三日前截获的密报浮现脑海：北境十八部落的流民正成批消失。

而往生崖正是前朝炼制药人的古战场。

子时，暴风雪掩住马蹄声。

谢清鸾扮作采药女潜入雪洞，却在洞口踩到团黏腻物体。

半截婴儿手臂冻在冰层里，腕间系着的红绳竟是她前世给夭折孩儿准备的长命缕！

“……圣女归位，万蛊朝宗……。”

缥缈的吟唱从洞窟深处传来，混着利刃破肉的闷响。

谢清鸾贴着冰壁潜行，看见此生最骇人的场景：

三十余名巫医族人手持冰锥，正在流民脊背刻阵。

那些被按在冰台上的流民竟面带微笑，任由自己的鲜血在炼魂阵中沸腾。

“今日这批两脚羊不错。“领头老妪摘下雪貂帽，火光映出她左脸的梨涡。

与谢清鸾母亲临终时的笑靥一模一样！

谢清鸾的冰魄蚕突然暴起，在她耳后咬出鲜血。

老妪似有所感，枯手猛然拍向冰壁：“何方鼠辈！”

“叮！“谢清鸾挥簪击飞袭来的冰刃，斗篷在疾退时被钉在冰柱上。

当老妪的脸完全转向火光，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悲鸣。

这分明是当年为护她出逃，被乱箭射杀的表姨母谢沅！

“鸾丫头长进了。”

谢沅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冰面刻出反向炼魂阵。

“可惜你娘没教过，巫医族的易容术可不止改换皮囊。”

冰台突然翻转，流民们坠入下方熔岩池。

谢清鸾飞身去抓最近的孩子，却被谢沅的骨笛击中后心。

在坠落的瞬间，她看见熔岩中浮起三百具青铜棺。

每具棺盖都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醒醒！阿姊醒醒！“

熟悉的少年音刺破黑暗，谢清鸾睁眼看见萧凛十五岁的面容。

少年手腕脚踝皆被星陨锁链洞穿，心口插着的冰锥正不断渗出金血：

“他们在用你的轮回因果喂养长生鼎，快毁掉……”

幻象突然扭曲，谢清鸾发现自己悬在熔岩池上方。

谢沅的骨笛挑开她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炼魂阵：

“好侄女，可知这些青铜棺装着什么？”

熔岩突然凝结成镜，映出棺内景象。

每个“谢清鸾“都怀着身孕，隆起的腹部爬满冰魄蚕。

最深处那具棺材突然炸裂，爬出来的竟是浑身黏液的新生儿，那孩子的眉眼与萧凛如出一辙！

“三百世情债炼化的鼎灵，今日该降世了。”

谢沅的骨笛刺向谢清鸾小腹，“放心，姨母会把你炼成最好的鼎器……”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响格外清晰。谢清鸾看着从谢沅心口透出的青铜剑，握剑的手戴着镇北军玄铁护腕。

是萧凛旧部王贲！然而当“王贲“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的却是谢明玥那张带着炼魂印记的脸！！！

“二妹妹？“谢清鸾跌落冰台，看着谢明玥眉心浮现长生鼎纹路。

对方染血的指尖抚过青铜剑，剑身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

每只瞳孔都映着谢清鸾不同世代的死状！

“现在该叫您圣女大人了。”

谢明玥的北境官话字正腔圆，她踢开谢沅的尸体，从袖中掏出块带血的螭龙璧。

“多亏长姊当年将我推入炼魂鼎，让我得了这永生不灭的鼎奴身。”

熔岩池突然沸腾，三百青铜棺中的“谢清鸾“同时破棺而出。

她们跪在谢明玥脚下，腹部裂开的血洞里爬出无数冰魄蚕。

谢清鸾的鎏银点翠镯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冰壁上拼出段血字：

鼎奴噬主日，轮回终焉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