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泽起义
秦始皇三十七年,秦始皇在东巡途中病逝于沙丘宫,随行东巡的其幼子胡亥勾结宦官赵高、威逼丞相李斯,三人密谋隐瞒了皇帝死讯,并决定秘不发丧。
回到咸阳城之后,又假造两封始皇诏书,一封诏书以不孝、不忠之罪名,赐死了公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得到俩人自杀消息后,又公布始皇遗诏,昭告天下传帝位于胡亥,是为秦二世。胡亥即位后,其残暴程度比之秦始皇还要更甚,天下百姓更加苦不堪言、生灵涂炭。
张良此时已在圯桥村隐居了八年,在这八年来,他日夜研读圯上老人赠予自己的《黄石公三略》,不但将全书内容尽数刻入脑中,还思考推敲、深有所得,结合自己毕生所学做出了一些补充和完善。
一日深夜,张良仍在孜孜不倦的品读《黄石公三略》,虚发已经半数花白的张安,端来一碗治疗咳喘的汤药,劝道:“公子,夜深灯暗,明日再读书也不迟,喝下这碗药汤,早些休息吧。”
张良接过那碗汤药,想起这些年,张安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道:“这些年有劳安叔了。”
张安连忙摆手说道:“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呀!老奴世受主家恩惠,保护照顾公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唉,说起来,老奴做的还是不够好,不但没能保护好二公子与大小姐,还让大公子您遭了不少罪,最终,落下这么一个咳喘的病根,老奴实在有负老爷生前所托,公子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来折煞老奴了。”
听到张安又提起这些年,他们四处逃亡的经历,张良的心情难免又低落了几分。
张良沉默片刻,刚要喝药,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赶忙对张安说道:“有秦兵正往这边赶来!”
经过将近二十年的逃亡生活,张良的耳力异常灵敏,尤其是对危险的声音,可谓是异常的警觉。
张安顿时一惊,继而道:“啊!不会吧?难道我们躲在这里的消息走漏了?公子快走,老奴先在这里应付秦兵,为你争取时间。”
张良心中一暖,又赶紧说道:“安叔,别慌,听这动静,亲兵应该是正在抓捕别人,跟我们无关。”
说着,张良放下手里的药碗,起身走了出去,刚刚走出院子,只见一人手里提着一把青铜剑,正急匆匆往这边跑来。由于树林和庄稼的遮挡,虽然暂时还看不见追赶他的秦兵,但是听声音,秦兵在他身后追的已经很近了。
张良冲那人小声招呼道:“壮士,这边!”
带着此人进入屋内,让张安把他藏进屋内的地窖后,张良立刻端起刚刚那碗还没来得及喝的药汤,故意洒了半碗到地上,瞬间屋内就弥漫起了一阵浓郁的药草味,刚刚做完这一切,秦兵就追到了村子里,开始挨门挨户的搜查,并很快来到了张良这里。
张良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用眼神示意张安出去应对秦兵,秦兵进入张良居住的院内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翻找与打砸。
张安故作惊恐状,上前瑟瑟发抖的问道:“军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家今年可没有拖欠税赋啊。”
一名秦兵揪住张安的衣领,喝问道:“有没有见到一个身材高大、操着一口江东口音的人进到村子来?”
张安连连摇头道:“没有啊,小老头我刚刚正准备睡觉,根本就没出门。”
秦兵继续喝问道:“瞎扯什么!刚刚老子追着他进了你们这个村子,当时其他人家都一片黑暗,就你们家还亮着一丝烛光,肯定有什么猫腻吧?”
张安连连叫屈道:“没有,真没有啊!军爷!我们家就是睡得晚了一点儿。”
这些秦兵在院子里搜了一圈一无所获后,迈步就要进屋搜查。
张安连忙阻拦道:“军爷,里面进不得啊。”
秦兵一把甩开张安,进了屋内,嚷嚷道:“滚开!”
“咳咳,咳咳……”见到秦兵进来,张良咳得更厉害了,因为剧烈的咳嗽,脸色都被憋得紫红紫红的。
刚一进屋,这几名秦兵就捂住了口鼻,含糊不清道:“怎么这么大的草药味啊?!”
张安只站在门外也不进去,对着这几名秦兵说道:“我侄子从小就患有肺痨,天天要喝三大碗药汤!”
不等张安把话说完,那几名秦兵连忙逃出屋内,晦气道:“怎么还碰到一个痨病鬼,真他娘的晦气!”
张安还不忘招呼这几个秦兵,继而道:“几位军爷,还要不要去小老头我那屋子里搜查呢?”
几个秦兵骂骂咧咧道:“滚滚滚,还搜查个屁。晦气!真晦气!”
骂完也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又过了一个时辰,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秦兵搜查无果后,以为逃犯没在这里停留躲藏,就继续往前追去了。
张良打开地窖入口,对着下面喊道:“兄台,秦兵已走,可以出来了。”
等到那人从地窖出来后,张良这才发现。他身上早已多处受伤,若非自己搭救,恐怕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必定会被秦兵追上。此人身材魁梧,面相和善,看身材似是一员威风凛凛的虎将,但看面相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文人公子。倒也有趣得很。
这人向张良抱拳道:“吾乃楚国大将项燕之子,项伯是也,感谢兄台搭救之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张良见此人自报家门如此爽快,于是也坦诚道:“吾乃韩国遗民,张良是也,字子房。”
项伯打量了张良一眼,惊呼道:“张良?兄台莫不就是当年博浪沙刺秦的那个韩国公子么?”
张良微微点头:“正是在下。”
项伯再次冲着张良抱拳深拜道:“你了不得啊!项伯有眼不识泰山,误闯子房兄隐居之所,让子房兄险遭连累,还请见谅。”
张良笑道:“你这是说得那里的话啊!”
俩人彼此客气一番后,张良请项伯落座,并让张安给项伯备上一些食物。
看项伯饿到狼吞虎咽的样子,张良故意和他开玩笑道:“项伯兄,吃的这么欢实,难道就不怕我这个痨病鬼传染给你吗?”
听到张良的话,项伯没有一丝停顿,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囫囵吞下后,方才说道:“我项伯的命都是拜你子房兄所救,我哪有何资格嫌弃兄台的病症啊?”
张良微微点头,心道,这个项伯是个可交之人!
张安在一旁笑道:“项公子,我家公子在和你说笑呢。他之所以经常咳喘,是因为年幼时被秦兵四处追杀,吃睡不好、身体虚弱,而留下的病根,绝不是什么肺痨之病。”
项伯呵呵一笑道:“就算是,我也不怕。”
等项伯吃饱喝足后,张良这才问道:“项伯兄,为何会被秦兵追杀?”
项伯正色道:“九百徭役征夫,已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反抗暴秦,当时,我恰好就在附近,得知这一消息后,就马不停蹄返回会稽郡,第一时间告知我的兄长和侄子,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响应大泽乡起义,反抗暴秦。走到半路,遇到秦军设关卡拦路,被其所疑,发生冲突,后来就被秦兵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张良又问道:“大泽乡起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现在又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呢?”
项伯正色道:“大秦官府从汝阴、蕲县两地,征发九百征夫前往渔阳戍边,走到大泽乡一带,被连绵不停的大雨所阻,耽误了行程,导致无法如期抵达。按暴戾的大秦律法,误期当斩,那些征夫自知无法善了,于是,在两名征夫首领陈胜、吴广的带领下,杀掉押解兵卒、揭竿而起。据悉,周围贫民纷纷响应,只数天人数就高达数万之众,在陈胜吴广的带领下已经攻占下了大泽乡、蕲县两地。”
说完,项伯又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要走,他急着给蛰伏在会稽郡的项氏一族报信。
张良忙将其拦下,建议道:“项伯兄,现在你身上多处受伤,纵然匆忙赶路报信,恐怕也走不快,若是再遇上秦兵识破身份,进行拦截,你也不见得能再次侥幸逃脱。你若信得过我张良,可将你项氏一族在会稽郡的蛰伏地告知于我,我会派可靠的人帮你前去送信。”
项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处,稍作犹豫后,对着张良说道:“小弟不是信不过子房兄,只是这件事一旦泄露,便是杀头之祸,我怕连累了你呀。”
张良哈哈一笑道:“难道当年我在博浪沙刺杀嬴政一事,就不是杀头之罪吗?”
项伯也不再矫情,直截了当道:“哎呀,子房兄,你瞧瞧我这脑子!如此,那就拜托子房兄了。”
张良哈哈笑道:“如此甚好!你我兄弟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接着,项伯就把项氏一族在会稽郡的藏身地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张良,张良随即吩咐张安连夜去周边村子找来了两个可靠的人,把地址以及陈胜吴光在大泽乡起义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会稽郡给项梁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