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师: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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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翁赐书

“子房,别管我们,快带着你的弟弟妹妹逃命吧!”

“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和爹娘相聚了?”

“哥哥,我怕!我怕!”

张良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梦魇之中,同样的梦境,这些年以来,已经反复多次了。

张良想醒来,因为他难以承受梦魇中的痛苦回忆,可是他又不想醒来,因为如今的他,也只能在梦中,才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和弟妹。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不,不要!不要!”

一声痛苦的哀嚎顿时打破了圯桥村深夜的宁静,张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直忠心追随张良的老仆人张安,听到动静后赶忙提着油灯过来查看,关心道:“公子,公子!又做噩梦了?”

张良看着自己这个老仆人手臂上刚刚结痂的伤口,有些愧疚道:“安叔,我是不是又吵到您睡觉了?”

张安手臂上的伤是不久前,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失败之后,张安为了保护张良,为他挡箭而留下的,看到张安这个伤口,张良不免又想起了,因为自己执意刺秦,在博浪沙惨死的那名大力士壮士、以及自己那三百家仆,心中更加惆怅万分、自责不已。

因为实在难以入睡,张良索性又穿上衣服迈步向门外走去,继而道:“安叔,你休息去吧,我上外面随意走走。”

张安提醒道:“这天色快亮了,村民马上就要外出劳作,公子稍在外面停留片刻,就赶紧回来吧,毕竟,我们现在还被大秦官府四处通缉着呢。”

张良呵呵一笑,无所谓道:“安叔,您多虑了!秦人只知我姓名,又不知我相貌,所谓的四处通缉,也不过就能吓吓人而已。再说,既然当年保护的族人们建议我来这圯桥村隐居避难,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必这里应该十分安全。”

“话是这么说,可是还要小心啊!”不等张安把话说完,张良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圯桥村位于古吴国之地,勾践灭吴之后,又被越国占去,后来,楚国在这里击败了越国,这一带又被楚国收归囊下,成为了楚地。秦灭六国之时,此地因为位于黄淮之交,乃兵家必争之地,又连遭战祸,真可谓是百战之地。

由于之前的连年战祸,整个圯桥村,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四十户人家、二百多口人。然而,由于大秦统一六国后大兴土木、过度徭役,尤其是对原六国民众的劳役更加严重苛刻,所以,现在整个圯桥村中,原本的二百多口人中的半数男丁,都被强行掳去修长城、建阿房宫,只余下一百多口老弱妇幼,守着村子艰难生存。

因为圯桥村实在太小,张良走着走着,不觉就走出了村子,来到村外的小河边。这时,张良的心情也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正要转身回去,忽听不远处的圯桥上,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正色道:“年轻人,能不能帮老朽把鞋子捡上来啊?”

张良抬眼看去,只见圯桥桥头上坐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袍的老翁,一只脚穿着草鞋,一只脚光着。这个老翁据说也是十几年,逃到圯桥村避难的,村里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姓谁名谁,来到这里后,他就在圯桥一侧搭了一间茅草屋当住所,自称圯上老人。张良初到圯桥村时,也对这个圯上老人十分好奇,曾主动前去拜访,谁知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至今也不曾和这个老翁说过一句话。

此时,听到老翁的喊声后,张良没有和他计较前嫌,而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跑到桥下在草丛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淤泥里找到一只沾满泥巴的草鞋。

张良也没有嫌弃,提着这只脏兮兮的鞋子走上桥头,放到了圯上老人的身边,好奇道:“老先生,天还未亮,不知您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圯上老人语气不善道:“你这年轻人不也不睡觉,正在到处乱跑吗?许你半夜乱跑,就不许老朽半夜坐在桥头发呆了?”

张良被气的心口一闷,咳了两声方才稍稍缓解,没好气道:“你这老头,我好心帮你捡鞋,你却张口就是怨怼之言,真是不可理喻啊。”

说罢,张良就甩手离开,可是他刚刚走下桥,却又听桥上传来了,刚刚那名老翁的一声不好意思的讪笑道:“年轻人,对不住了。”

张良也无心与这老翁计较,扭过头刚要回一句道:“无碍!”

张良却只见那名老翁指着自己的光脚,讪笑着说道:“刚刚一不小心呢,又把这只脚上的鞋子给甩到了桥下,还得劳烦小哥再帮老朽捡一次,如何?”

张良气的嘴角抽了抽,但最终还是不忍拒绝,耐着性子又钻到桥下的草丛里,帮老翁把鞋子给捡了上来。

再次把鞋子放到老翁身前后,张良淡淡道:“小心点儿啊!再把鞋子弄下去,我可不会再帮你捡了!”

一听张良这话,圯上老人也顿时来了火气,他拿起自己这双草鞋,‘噌’地站起身来,然后用力的甩到了桥下,继而嗔怒道:“好你个年轻人,帮老朽做了这么一点儿举手之劳的小事儿,你就有理了?老朽还不稀罕了呢!”

一向很有修养,喜怒不形于色的张良,这次彻底动了真怒,冷冷道:“你不稀罕,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捡你的臭鞋子吧,有种别再求我啊!”

张良再次甩袖离开,圯上老人果然再也没有出声求他帮忙捡鞋,而等张良快要走进村子里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圯上老人还光着脚呆呆地坐在桥头,不知意欲何为。

想到这个老翁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也是蛮可怜的,脾气古怪一些似乎也可以理解,张良还是动了恻隐自信,心里的怒气也便消了大半下去。

张良往前走了几步后,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一软,扭头又回去钻到桥下的草丛里,再一次把圯上老人的草鞋给捡了上来,放到他的身前。

这一次张良耐着性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老者说道:“老人家,消消气,刚刚就算晚辈的不对。”

圯上老人依旧没有给张良一个好脸色,挖苦道:“什么叫就算?分明就是你的不对!”

张良有些哭笑不得,耐下心来讨好道:“好好好,就是我的不对。”

随后,圯上老人忽然一笑,语气顿时好了很多,继而道:“看你这个年轻人,三次帮老朽捡鞋,应该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这样吧,明日此时,你还来这里找我,到时,老朽有大礼相赠。”

张良狐疑地打量了圯上老人几眼,直觉中,他总是隐隐感到这个老者不一般,但是经过接触,他又实在看不出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能有什么深藏不漏之处。

但是,张良也没有拒绝,笑了笑道:“我帮老先生只是举手之劳,不奢求老先生回礼报答。”

圯上老人冷笑一声,又换作了刻薄的语气,严肃道:“呵呵,我看你是不相信老朽能拿出什么大礼送你吧?”

张良被说中刚刚心里所想,面色一阵尴尬,连忙掩饰道:“老先生,您这是说哪里话呢?晚辈绝没有这么想过。”

圯上老人笑了笑,没有再揭破张良的言语掩饰,穿上鞋子、转身离开了。张良看着老者背影,愣了片刻后,也打道回府了。快走到村子里时,张良忽听桥上,再次传来圯上老人苍老浑厚的声音,徐徐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回去后,张良思来想去,还是隐隐觉得那个圯上老人有些不简单,这里虽然是楚国故地,但也不是随便一个田间老翁,张口就能诵读屈原所作《天问》的吧?

次日的五更时分,天还未亮,张良就早早起身,前往圯桥。可是等他来到这里时,圯上老人早已在此等候。

见张良比自己来得晚,圯上老人冷冷道:“居然让老朽等你,哼!我看你啊!既然这么没有诚意,那今日便算了,明日再来吧!”

张良不服气道:“昨日约好的就是此时,晚辈并没有迟到呀。”

圯上老人嗔怒道:“老朽能早来,你为何就不能早到呢?”

圯上老人甩下这句话后纠纷然离开,不给张良再有任何解释的机会。

第三日,张良在四更的时候,就起身前往圯桥上等待这脾气古怪的老翁,然而还是比老翁晚了,见面后俩人什么都没说,各自扭头离开了。

第四日,张良二更的时候,就起身赴约了,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四更时候,圯上老人才缓缓前来赴约。

不过,这次圯上老人再次见到张良后,一改之前几天的刻薄神色,看向张良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之色,语气也变得无比和善了,继而道:“不错,不错,老朽果然没看错你这个年轻人。”

张良问道:“您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啊?”

圯上老人解释道:“老朽三次掷鞋让你去捡,是想看你是否心善,老朽这三次接连让你早起赴约,是想看你是否够有耐心。”

张良淡淡一笑道:“只要我没让老先生失望就好。”

圯上老人递给张良一卷竹简,继而道:“老朽这里有一套谋略之书,今日就传于你,希望有朝一日,能凭借此谋略之术运筹帷幄、纵横阖闾。”

张良简单翻看了一下这套谋略后,顿时惊为天书,然而他又发现这么厉害的谋略之书,竟然没有名称,于是问道:“老先生,此书何名?”

张良抬起头来,却发现圯上老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这时,圯上老人已经飘然走到了一里开外,头也不回的念道:“此书乃老朽隐居黄山脚下时所作,全书分为上中下三略,那就称之为《黄石公三略》吧。生逢乱局欲济世,只因贫贱无人知,一生谋略无所用,黄山脚下一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