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NO.166：斑驳王冠
站在帝社门口，薄荷微微扬起下巴，轻蔑地俯瞰着广场上的愤怒抗议人群。
好笑极了。
他们以为自己举着个牌子，一副凶恶的嘴脸愤怒叫唤，就能吓住自己了？
这时有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是蜜芙。
薄荷白了一眼。
蜜芙让摄影师把镜头对准薄荷，她脸上尽是得意和看笑话的丑陋神情。「请问薄荷————你在帝社已经被停职处理了，这是共同讨论的结果吗？」
薄荷不说话。她甚至都没看蜜芙。
蜜芙只当她害怕了。「现在广场上都是反对你的人，你想对他们说些什么？他们要你进费加城监狱。」
薄荷抓过话筒，顺手推开蜜芙：「离老子远点。」
“你是个贵族！你是反社会人格，杀了所有人都是合法的！没有道德会约束你！你就不该放出来！”
有人大喊。
接着一大群人大喊：“对！你就不该放出来！”
“把她关起来！”
薄荷无动于衷。她拿起话筒说：「你们可以尽情地发言，老子并不会改。」
她有没有罪不需要这帮愤世嫉俗的妒民来判定。谁也别想在她身上释放生活里的不如意。
这句话无疑把全场惹怒，她收到了更多的谩骂和抗议。蜜芙在一旁钉在她身上的目光嫉妒又复杂，好像把所有恶毒的恨意都掺杂了进去。
“请大家冷静一下！”
在乱成一锅粥之际，裘尔出现了。他一步过去站到了薄荷前面。“大家请冷静一下！”
薄荷转过头，仔细看着他的侧脸。
“我知道大家的愤怒！但这件事还有一个真正的定性，我们不可以把还没定性的事情安排在一个无辜的人头上……”裘尔的样子十分真诚。
薄荷在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她是个人，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大家不要这样！你们这样逼迫一个人的行为跟你们最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呢？”裘尔说。
他的话很有用，在场安静了下来。
裘尔对薄荷说：“好了，你快走……”
看此情景，蜜芙当然不死心。她上来说：「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请问薄荷，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袭击帝社长官的呢？是控制不住的无差别犯罪吗？」
“好了……抱歉我们不回答问题……”裘尔去拦，后面的巡护队过去也在拦。
蜜芙大声喊：「薄荷，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大家说的吗？」
薄荷做了个极度厌烦的表情，她的烦躁已经到达顶点了。「我想说——————我操你们妈。」说完她把话筒扔给蜜芙，在一片咒骂声中，跟王者一样扬长而去。
裘尔擦了擦汗，“这真是……难死了……”
蜜芙气得咬牙。“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走过帝社的广场，薄荷才想起来她的烟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找这个吗？”洛克烊突然出现在一旁，给薄荷递烟。
“老公……”薄荷伸手就去抱洛克烊。她没办法，看见洛克烊就有种委屈涌上心头。
“喂喂……这可一点都不酷了。”珂里桉小声说。虽然嘴上这么说，它还是上去伸爪安慰了一下薄荷。
不单单是珂里桉和洛克烊来接薄荷，还有卢科林。
洛克烊摸了摸薄荷的后脑：“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他们陷害我——————”薄荷抱着洛克烊看似生气，语气却像是在诉说委屈。洛克烊帮她拢了拢发丝：“对，对……他们太贱了。斗不过就用这种龌龊的手段。”
卢科林看到薄荷的样子，欣慰又安心。他上去对薄荷说：“薄荷，你没事就好。我去开车。”
“好……教授，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薄荷冲他点头。
在等卢科林的时候，薄荷点上烟，猛抽了两口：“这几天真是憋死我了。”
“是吧。”洛克烊也点上了烟。
这时，薄荷的几个十七班的同学赶来了。他们不上前跟薄荷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薄荷拿拳头捶了一下洛克烊，“真是气死我了！我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被动，我明明已经把事实的脉络摸清楚了，但我没有证据啊！”
“是是是……委屈你了……”洛克烊柔声安慰。珂里桉也在旁边拍着她的背：“薄荷，你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只要放出来就好……”
薄荷眉头一皱，“我才不要出来呢！阿烊，是我爸把我保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今后我要还他这个人情啊！我宁愿在里面呆着！”
“唉。这时候你还管这些？能出来就行。”洛克烊抽口烟。薄荷又捶他一拳：“我生死都得有尊严！哼！”
“好好好……”洛克烊答应着。“崽崽不生气了，老公给你做了点心。就是那次你参加同学会带回来的点心，给你复刻出来了。”
珂里桉说：“对啊————阿烊昨晚做出来的，好吃极了，味道一模一样。在教授的车里、”
“真的？”薄荷由怒转喜。“好，那我去拿……”正好卢科林的车开到了，薄荷跑了过去。
看她暂时跑走，珂里桉小声对洛克烊说：“那啥，她的同学是不是有话说啊？”
洛克烊弹了弹烟灰，大步上去：“特马奇，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是……不放心薄荷想来看一眼……”特马奇好像是第一次跟洛克烊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看他，他有些被惊着。知道洛克烊长得好看，没想到浑身的气场有如此引力。巴莱凑上前说：“薄荷没事吧？哈珀让我来看看的……”
尤金说：“洛克烊，别怪我们多事哈，我们就是想看看薄荷是否无恙。”
“她看起来……”洛克烊转头，看到薄荷一手拿着纸袋子，一手吃着点心，上面的酥渣乱掉，她往卢科林嘴里塞了一块。
珂里桉笑道：“看她不像……有事的人吧。”
洛克烊也跟着笑了：“对啊，你们放心吧。”尤金看着薄荷：“那个……我刚才就想说，薄荷的话好像很多啊？之前都不知道她话这么多……”她说完就被后面的同学拍了拍背，示意别乱说话。
洛克烊挠挠头，“啊？她话不多吧？就一般。”
“老公——————珂里桉你们干什么呢？回家了————”薄荷喊道。
洛克烊和珂里桉立刻给几人象征性地招招手，而后迅速离开。
珂里桉上车坐副驾：“幸亏薄荷回来了，我可是受不了费曼斯了。”
“什么？费曼斯怎么了？”薄荷正一肚子火气没出发泄，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想出击。洛克烊说：“也没什么……费曼斯说我们现在很危险，教授也很危险，他来保护教授的。”
薄荷一脸不可思议：“哦哦哦？？哈哈哈哈……”她无情嘲笑。
“行啦。不要再说他了。”卢科林边开车，边推了推眼镜。“薄荷，我在家翻译的这几天……”
薄荷立刻坐好：“嗯。”
卢科林清清嗓子：“人类把烛龙神封印之后，直接把他封印在了别的空间。他当时预示到了自己的失败，便把他的四个孩子留在了人类现在生活的空间。而且他在孕育他的四个孩子的时候，人类已经开辟了现在我们生活的空间了。”
薄荷摇开车窗又点上了一根烟：“烛龙神要这么牛逼，人类开辟了这个空间，他竟然不能亲自来弄死人类？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孕育辅助吗？难道是他的力量正在慢慢削弱吗？”
卢科林说：“我想了想……力量的削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可能是……人类改变了这个星球的磁场。”
“意思是，现在的南方是以前的北方？现在西方是以前的东方？”薄荷抽了口烟。卢科林点头，把后视镜调整到了一个能看得到薄荷的位置：“这个问题我自己已经研究了很久了，我在威斯德慕的图书馆看到了原始时期的地图，跟现在的地图对比，跟多地方都奇怪地变了。还有很多大陆板块消失了。”
薄荷愣了一下：“教授，如果这个猜想是对的，那就是磁场改变的力量让烛龙神的力量紊乱了。我上次跟您说过，可能我们现在生活的空间本来就不适合人类生存，但我们没办法……”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卢科林看了一眼后视镜。“人类压制住了烛龙神后，封印住他就更容易了。”
“……”洛克烊凑上前对珂里桉小声说：“感觉我可真没用。这些我想死都想不到……”
珂里桉说：“开始我都没听懂……真够丢人的，咱俩也配跟他们坐一辆车……”
“别这么说。术业有专攻啊。”卢科林带着笑意说。“我跟薄荷是有学习的条件，你们也有比我们厉害的地方啊；珂里桉也没瞧不起我们不会制造武器，阿烊也没嘲笑我们不会煮饭啊。”卢科林说完，珂里桉的狗狗眼亮晶晶的，“教授果然是教授。”
洛克烊抿了下嘴，也摇下了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薄荷躺在洛克烊肩上：“阿烊，你有听懂我想让你去调查……”
“裘尔吗。”洛克烊说。薄荷点了一下头，“你果然听懂了。”
洛克烊吐出烟：“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当时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你的意思。想想，裘尔区长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只是我一直都没注意。我太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对啊。我发现，有很多次，他在的地方都有异种兽袭击人类。”薄荷目光变得犀利。
卢科林说：“阿烊……发现了他好像跟李查普曼认识。”
“哈？”薄荷坐了起来。洛克烊把他去威斯德慕和李查普曼家的事详细讲给了薄荷。
“薄崽，如果不是你的提醒，不对……我当时根本没听懂你的提醒，我根本没有怀疑到裘尔身上。是李查普曼那些死掉的家人告诉我，我才反应过来。”他自嘲一笑。“要是我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早就被整死了吧。”
薄荷伸手搂住他的腰：“没有啦，阿烊，要是我单打独斗的话，肯定早就一个不留神被算计了。你跟珂里桉还有教授，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如果不是你们在帮助我，我自己坚持不下来。”
“唉。跟你老公不用讲安慰客套的话。”洛克烊摸了一下她的脸。
薄荷说：“才不是——————就是因为你们在，我会比往常更有力量和勇气。”
“真的吗？薄荷？”珂里桉转头问。
薄荷上前对它说：“真的。有时候我也会累，但一想要保护你们，那我谁也不怕。”
卢科林轻笑：“真好。薄荷，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得到了快乐和幸福。”
“教授，我最感恩的就是您了。”薄荷柔声，真诚无比。“在遇到阿烊之前，您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安慰。谢谢您。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纯粹善良的爱。”
卢科林收紧了手指。“别说这些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样太见外啦。嗯，接着说你们现在该怎么办吧。你们两个现在都被停职了。岂不是没法调查了？”
洛克烊弹了弹烟灰。“呵。我跟薄荷之前一直说不管了，不管了，可到头来，我们可管了不少。”
“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这个世界的灭亡跟我们每个人都相关。”卢科林合理地给他们找了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薄荷说：“这件事肯定要弄清楚的。而且我们应该不是孤军奋战。裘尔一直在被监视，就说明有人也在怀疑他。就像教授说的，世界末日跟我们每个人都相关。我们有能力阻止这些，救自己顺便就别人吧。”
珂里桉说：“但现在我们不能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查了。”
“对啊。”洛克烊赞同。他伸手抓住薄荷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就是……我在广场上看到那些反对你的人，让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我没办法管得了所有人的想法。”
薄荷笑了一声：“我根本不在乎。别为我烦心。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就好了，不需要别人的评价。只有赤口毒舌的人，才会去指责不相干的人有多十恶不赦。”她在口诛笔伐中长大，这些都是小场面。
洛克烊低头，他的热气喷薄在薄荷额头上，还没亲到她，她立刻躲开。“不要，我现在身上很脏。”
“你还跟我在乎这个？”洛克烊无奈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珂里桉重咳：“现在这可不是在你们家里哈，你们俩注意一点——————”
薄荷打起精神：“等我回家洗完澡，睡上一觉，我必去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奥格里维几千万年了，他妈的非得折我手里？淦。”
“我还是不敢相信裘尔区长……竟然会是这种人。”珂里桉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洛克烊说：“放平心态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他顺手把烟头掐灭。
薄荷托腮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就像是末日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