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天的海
电话那头的秦超阳沉默了一会，“那不是年后吗，你先回家。”
“不想回去，我快到基地了，我回宿舍住。”
“舒娅你有病吧，基地现在只有看门大爷。”秦超阳忍不住喊。
舒娅委屈地掉了眼泪，“万一我回家他们过完年真不让我回队里怎么办，我不离开女足，我刚打上前锋，过完年我就要参加联赛了，我不……”
“呜呜”的哭声从电话里传出，秦超阳没辙了，他不会哄女孩子，只好放轻了语气劝，“那你先去基地，打个车快点去，我先给大爷打个电话给你留门。”
舒娅是跑回基地的，大冬天也跑出了一身汗，看门大爷果然在门口等他，舒娅听见他给秦超阳打电话，“秦指导，人到了，我给她送到宿舍，你放心吧。”
女足基地太远了，舒娅在路上折腾了四个小时，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午夜。平常聚满叽叽喳喳女孩子的宿舍，原来没人时是这么安静和空旷的。舒娅站在自己屋子门外看去，楼道一片幽深的黑暗。舒娅吓得赶紧进屋锁上门，打开所有灯钻进被子里，还是太静了。无论是远处的训练场还是近处的食堂大厅，所有地方都是黑黢黢的，除了舒娅被子里急促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声音。
舒娅不敢动，这一路太累了，她就保持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把舒娅吵醒，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窗外已经是一片耀眼的阳光，自己睡的浑身都疼，赶紧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噗”，又是一个声音，舒娅走过去，是一个纸团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的声音，舒娅狐疑，推开窗子向下望，秦超阳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羽绒服，伸直了大长腿站在楼下冲舒娅招手，“傻丫头，走啊，带我尝尝你们丹城早点啊。”
舒娅和秦超阳坐在那吃早餐时还是有点懵，“老秦你确定你回家了对吗？”
“你个丫头没良心啊，我买不到飞机票，连夜坐高铁来的啊，我才放了几天假啊，我告诉你舒娅，你联赛不拿个最佳射手你都对不起我。”秦超阳折腾了一宿，饿的前心贴后背，嘴里塞满了吃的。
“谁让你来的！”舒娅小声嘀咕。
“我就多余管你！”秦超阳气气哼哼喝光碗里的粥才接着说：“昨天我给你妈打电话了，跟她说看看你联赛成绩再做定夺。你妈妈挺担心你的，想来基地接你，我说别管了，我现在回丹城劝劝她。”
舒娅“哦”了一声，没说话。丹城的早餐店就在路边，清晨的冷空气格外猖獗，但是早餐店里，刚出炉的烧饼，蒸腾着热气的粥，把屋子里烘得暖洋洋的。人很多，舒娅和秦超阳坐的很近，近到能感觉到秦超阳身上的暖意。一米九三的秦超阳在人挤人的早餐店里尽量蜷着身体，侧脸被食物充盈得像只仓鼠。完全没睡好的舒娅被热气包裹，突然有一种慵懒到想靠在他身上的冲动。
“好了，这回我有时间了，你带我转转你们景美人甜的丹城吧。”
舒娅打不起精神，“巧了，大冬天的丹城什么景也没有。”
“没景就看你吧，你那张脸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了。”
舒娅欣慰，这果然还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秦超阳。
“老秦，荻城有海吗？”舒娅侧过脸问。
“有啊，”秦超阳拿纸巾擦着嘴角，“荻城这么著名的旅游城市你没去过吗？我们的海可漂亮了，沙滩金光闪闪。有机会带你去荻城玩啊，我平趟。”
舒娅翻白眼，“你别趟一脚沙子吧。”
“丹城不是也有海吗？”
舒娅把脸凑近还冒着热气的碗旁，在蒸腾的雾气里闷闷地说：“是啊，不过我没去过，丹城的海是礁石海，没沙滩，也不好看。”
“走啊，大冬天去吹海风，可爽了。”
舒娅半信半疑地看着秦超阳。
他们坐地铁又打车才来到海边，舒娅站在礁石上看着灰蒙蒙的海水，感受着冬天海边那能把人腰刮折的咸湿海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超阳。
秦超阳毫不在意地抿着嘴说：“丹城的海确实不好看。”
舒娅的脑门都被风吹得生疼，再看秦超阳，头发也是被吹得乱七八糟，好在脸还是好看的，这才没让舒娅忍心把他推海里去。
从海边往回走时，秦超阳接了个电话，他突然变得躲躲闪闪，侧过身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啊，单位临时有点事儿。是，是我的问题。我尽量啊，别耽误人家……”
挂了电话舒娅问他，“老秦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秦超阳脸红，踌躇了一会才解释道：“还不是为了你，本来亲戚介绍我今天跟个姑娘相亲的。你看，耽误了我人生大事，估计今年还得单一年。”
“哈哈哈，秦超阳，你相亲啊。”舒娅拍着大腿笑。
“你拍自己的腿行吗？”秦超阳把舒娅的手扒拉下去，“相亲怎么了，我这一表人才条件这么好，想跟我的姑娘太多，这不才安排一个个面试吗。”
舒娅冲他竖起大拇指，“老秦啊，你这自恋的精神难能可贵。”
沉默了一会舒娅说：“不过还是别见了，你在丹城人家在荻城，一年见不了几回面。”
“我也不会一直在你们丹城呀，我已经报名教练资格证考试了，有了证我也许会去别的队。”秦超阳边说话边把自己的头发理顺。
舒娅猝不及防，她定定看着秦超阳英俊的侧脸，“老秦，你要走啊？”
秦超阳郑重点头，“还是想回男足，再说也不能一直当助理教练啊。”
舒娅说不出话来了。
昨天跑回基地着了凉，今天又吹了海风，舒娅下午回到女足就发起了烧，秦超阳来叫她出去吃晚饭时打了半天电话才接，手机里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老秦我不好受，不吃饭了。”
秦超阳再喊就没了动静，赶紧叫上门卫大爷一起来看，舒娅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老秦，你别走，我刚踢上前锋，你还没看我进球呢。”舒娅整个人都昏沉沉，只觉得口干舌燥，听见秦超阳的声音就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秦超阳伸手去拉，只觉得舒娅一双小手又软又烫，箍在自己腕间，烫的自己不知所措。
秦超阳把舒娅送进医院时给舒娅妈妈打了电话，舒娅爸妈来时舒娅还拽着秦超阳的袖子，秦超阳也不好意思，答应人家父母照顾舒娅，结果照顾到医院了。当下道歉了足足十分钟。
舒娅退烧后被父母接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秦超阳打电话，“老秦，你不是又回家相亲去了吧？”
接电话的秦超阳这个气，“舒娅，你信不信我再看见你时杀你灭口啊？”
舒娅心虚，“哦，那你就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