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年快乐
丹城的冬天格外寒冷，即使这样，女足姑娘们还是坚持整个十二月都在训练。舒娅在这一个月里过的特别高兴，因为主教练关思霞为了她调整了阵容，把原来围绕周芊芊打的351阵型改成了她和周芊芊双前锋的442阵型。
自从改打前锋，进球的快乐弥补了其他，所以尽管周芊芊从来不给她好脸色，舒娅也没影响自己的心情。
冬歇期终于到了，大家离队回家过年，秦超阳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荻城。
封闭训练了近半年的舒娅终于也回到了家，可是她却觉得还没有在队里时轻松自在，因为一年一度的亲戚们互相攀比以及各种信息交流大会随着新年到来而正式拉开了帷幕，偏偏这次亲戚们的焦点还全都是围绕自己的，舒娅心里郁闷极了，不停腹诽着：你们就不能看看新闻关心关心时政吗，总盯着我干嘛！
舒娅坐在亲戚包围的饭桌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往日的活泼，她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西蓝花，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关怀。
今年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二姨抓着舒娅的手说：“哪有女孩子练体育的呦，多粗鲁啊。”
“你们家又不是没有条件，何必去受那个罪。”说话的表姐边说边拿着手机自拍，舒娅看看她雪白的脸，忍不住把自己晒黑的手在桌子下藏了起来。
大姨一锤定音：“女孩子没有个正经的工作，找婆家都不好找。”
舒娅撇了撇嘴，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屋子里饭菜的香气袅袅，每个人都穿的喜庆，可是舒娅看来，每一张脸却都让她烦躁。此刻的舒娅格外想念女足，即使是冷言冷语的周芊芊和不爱理她的邓小梅都比这些亲戚要可爱多了。
舒娅沉着一张脸离开饭桌，站在阳台上透气，丹城不能放烟花，家家户户只有彩灯点缀，她打开手机微信，却发现自己在队里竟然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手指上下滑动，最后停在秦超阳的名字上，她发：“老秦，新年快乐。”
“快乐，新的一年多进点球。”秦超阳回复的挺快，舒娅几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老秦，荻城能放烟花吗？”
“可以呀，你想看烟花吗？我有办法。”
或，直男界扛把子秦超阳开窍了，竟然知道要用烟花哄女孩子了，舒娅赶紧回复“想看。”
一脸期待地望着屏幕，秦超阳的回复来了，舒娅赶紧点开，秦超阳写着：往眼睛上使劲捶一拳头，立刻满眼花。
果然，钢铁直男秦超阳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舒娅，进来！”舒娅妈妈在屋里喊她，舒娅收起手机，刚刚笑靥如花的一张脸瞬间沉如锅底。原来面对不喜欢的人，比跑五公里还辛苦。
舒娅走进屋子，装得尽量乖巧，阖家团圆的新年气氛，她实在不愿意破坏。
舒娅妈妈正色道：“舒娅，刚才亲戚们也都劝我了，我自己也是这个意思，过完年你就不要回女足了。我们帮你找个工作也可以，或者先在家里玩两年也没关系。”
“我不。”舒娅不抬头，但是语气不容置喙。
舒娅妈妈被这么一句硬硬地顶回来，不禁语气也有点严厉，“你看看你前几天受的那么重的伤，女孩子留一身疤好看吗？以后老了全是病，谁来照顾你？”
妈妈当时看见舒娅腿上的伤口都心疼得掉眼泪，舒娅不敢再说话了。
可是亲戚们不会愿意这场好戏这么简单落幕，她们在旁边敲边鼓，“小孩子，就是想踢球玩不想上班。”
舒娅急了，她仰起头来争辩：“我是正式的女足队员，我有工资的！踢球就是我的职业！”
“哈哈哈，还不是你爸妈挣钱供你，你看看我儿子，已经月薪上万了。”
舒娅妈妈脸上挂不住了，她决定拿出家长的威严来，“别说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回队里了！你给我死了踢球这条心。”
舒娅“蹭”地站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波光点点，她说：“没人能阻止我踢球。”
“你是家长我是家长！听我的！”舒娅妈妈也站起来，瞪着舒娅。
舒娅扫视了一眼等着看笑话的亲戚们，拿起外套转身直接摔门走了。
舒娅在丹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新年的气氛向来红红火火，两边的商铺和居民楼都装点着鲜艳的福字和窗花，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能给舒娅慰藉和温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舒娅就伸手进去按掉，她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习惯往女足训练基地走去。
基地在丹城郊区，路上越来越清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舒娅一跳，她拿出来想关机，却发现秦超阳的微信头像闪烁着，点了接受，秦超阳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他呲着白牙冲舒娅笑，“怎么样？满眼花了吗？”
舒娅本来已经跌到谷底的心情随着秦超阳的笑稍微回升了些温度，她微微笑着说：“你当我傻啊秦超阳！”
“哈哈哈，知道你没那魄力，来，看吧。”秦超阳说着闪开身子，他身后一个美丽的烟花正在绽放，湛蓝色的夜空背景下，舒娅猝不及防被闪进了满眼的火树银花。
“老秦，真漂亮啊！”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下次用帅这个词，漂亮这个词太娘了。”秦超阳的声音从屏幕角落传出来，“还看吗？我再给你放一个。”
手机突然一片黑，舒娅知道秦超阳去放烟花了，她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来，静静微笑看着手机屏幕。
一瞬间手机里又亮起来，另一个烟花开始闪耀着自己的美丽，舒娅听见手机里一个稚嫩的孩子的声音：“舅舅，你给我留几个呀。”
“去，别财迷。”秦超阳的声音，舒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片安静，只有烟花绽放时发出的“呲呲”声，舒娅和秦超阳都没说话，他们隔着屏幕，各自欣赏着这份耀眼。
烟花放完了，秦超阳的脸又占据屏幕，“看两个得了啊，我这都偷我外甥的。”
“谢谢你啊老秦，我好几年没看过放烟花了。”舒娅把头垫在羽绒服的袖子上，她也学秦超阳，把脸贴近屏幕。
“你这是在哪里呢？马路上？”秦超阳注意到了舒娅的状态。
“嗯。”舒娅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把头埋进了胳膊，“老秦，我跟我妈吵架跑出来了，她说过完年不让我回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