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与裴争重逢后,裴惜不想回宫了,赖着吃了午饭和晚饭还不想走。
景郗难得见裴惜这样开心,便陪她一起留在连府吃饭。只是因为他的存在,饭桌有了几分拘谨。
还是连将军频频与景郗说话,缓解气氛。
后来天色转暗了,景郗催促裴惜回宫。
“我可以留一晚吗?”,裴惜试着商量。
景郗却是不放心的,却说道,“今日要回宫,明日你再出来。”
景郗顿了顿,再说:“你跑不了的,黑夜会跟着你。”
裴惜垂眸,沉默一瞬,方说道:“阿争在这,我不会跑的。”
“明日有早朝,上早朝时叫醒你,你可以早点出宫。”
裴惜只好作罢,乖乖跟景郗回了宫。
次日,寅时七刻。
景郗已经梳洗好换上了朝服,他坐在榻边,用手指戳裴惜的脸。
只见裴惜朦朦胧胧醒了,睁开眼,一脸茫然看着他。
景郗看着裴惜这呆呆的样子,有点好笑,他说:“起床,你不是要去找裴争玩吗?”
裴惜似乎想了想,便又闭上了眼,“还早,等会再去。”
裴惜说完,翻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景郗笑了笑,不逗她了,上朝去了。
他下朝回来时,裴惜已经出宫了。
另一边,宫外的裴惜,正带着裴争、钱新知、李选、寒菊等人游了半日街。宽阔的街道,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热闹。
裴惜一行人正准备踏进京城有名的大食楼——望南楼,却不料此时楼上伴随着一声尖叫掉下了一个姑娘。
裴争最是眼疾手快,飞上去,接过了人后,稳稳停在地上。
裴争放开人,只见是个鹅黄色衣裳的可爱姑娘,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
正是平秋公主。
“阿争,你没事吧?”虽然裴惜知道裴争的轻功很好,但还是有点着急,忙上前问道。
“姐姐,我没事。”裴争走回裴惜身旁。
“他是你弟弟?”景淑婉突然惊讶开口,问的是裴惜。
众人此时才看到裴争身后便装常服的景淑婉,同时楼上的便衣宫女和侍卫纷纷急问:“四小姐,您没事吧?”
景淑婉不等裴惜回答,赶紧上楼找人问罪,裴惜一行自然也跟上。
原是景淑婉在三楼上与人争吵,一大汉失手推了景淑婉跌下楼。人已被侍卫制服,带下去教训了一顿便放走了。
景淑婉处理好事,才到裴争跟前,瞟了眼裴争,说道:“谢小公子救命之恩,我已备好酒菜,请小公子一行落座。”
裴争只说了三个字“不用谢”,却不动。
气氛正尴尬时,却是景郗来了,他也是一身便衣。景郗听罢原委,淡然带裴惜落座。
“谢谢太子哥哥!”景淑婉路过景郗身边时小声说道。
景郗笑了笑,他知道裴惜和景淑婉两人之间关系有点紧张,此番正好缓和。
“大哥哥,连姐姐那边的人我眼熟,只是这两位怎么称呼呢?”景淑婉指了指坐在她右边的裴争和钱新知,对着景郗问道。
“裴争、钱新知。一个功夫了得,一个才华出众。是连将军的义子,连良娣的义弟。”景郗最是言简意赅。
“哇,功夫了得是不是可以闯荡江湖了?哪天闯荡江湖带上我呗,我从小就向往!”景淑婉听罢眼睛都亮了,可以看得出是真的向往的。
钱新知有种莫名的危机感,瞄了一眼景淑婉。
景淑婉看着裴争,裴争却看裴惜,像是征求裴惜的意见。
而裴惜喝着茶,景郗也喝着茶,李选、寒菊、阿朱都在低头干饭。
景淑婉的近身宫女阿朱刚咽完嘴里的饭,忙说道:“四小姐,不可去,江湖险恶,危险!”
阿朱说完,又继续低头吃饭了。
裴惜看着阿朱笑了笑,她是个长得有点胖乎乎的丫头,十分爱吃。
“对,危险。”裴争说道。
景淑婉听后没有气馁,反而继续说道:“今晚凌波河那边有花灯,我带你们去看,好不好?”
裴惜一听,正要婉拒,景郗却说:“好。”
裴惜转头看景郗,景郗对她笑了笑。
一顿饭下来,有人吃得香有人吃得无味。
出得望南楼,相约好晚上的见面地点后,两行人分开。
景郗送裴惜回连府后,自己回宫了。临别前,他不忘说了一句,“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去赏灯。”
到了黄昏,阿朱亲自来到连府,借着送礼间拉裴争到一边说悄悄话。
裴惜坐得远没听见,她打量了一眼礼盒,看得出是贵重之物。
待阿朱走后,他们打开一看,竟是把品相上好的剑。
裴争坦诚说道:“姐姐,公主邀我先过去,说是有话同我说。”
此时裴惜大概看得出景淑婉对裴争的与众不同,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姐姐悄悄跟你过去,可以吗?”裴惜问裴争。
“裴姐姐,我也想去,带上我。我不靠近,只在远处看着。”钱新知也凑近。
于是,裴惜带着裴争、钱新知,躲开李选和寒菊,悄悄溜去凌波河边了。
凌波河是京城的母亲河,水自西北流向皇宫中,再从皇宫的西南流出,最后蜿蜒盘桓出京城。
河边大多都修有护栏,护栏内种有一排树,有柳树、白玉兰、粉玉兰、春桃、冬梅等等,其中柳树最多。
柳树此时已显绿,绿绦万垂,十分好看。
三人来到河边时,天开始黑了。
钱新知坐在远处的茶摊等着他们,裴惜和裴争刚到约定的柳树下,裴惜还没藏匿好,便听见有鸟儿吱吱叫。
裴惜听见声音是从河边的石阶上传来的,便翻过围栏下去寻。
裴争便站在树下等裴惜上来。
景淑婉一转角便瞧见了柳树下高挑的少年,欢欢喜喜地跑近。
裴争闻声转过身来,景淑婉便开口说:“敢问裴公子,可有婚配?”
少年柔和的脸愣住,还没回答,又听见景淑婉走近一些说道:“你可愿做我的驸马?我让母妃请婚。”
“不可!”围栏底下传来一声音急道。
景淑婉往下看,只见裴惜双手捧着一只小鸟,站在石阶上,抬着头往上看着他们说道。
“阿争不会做你驸马的!”,裴惜重复说道,眉间尽是坚定。
阿争是娘亲的孩子,而平秋公主也是娘亲的孩子!
景淑婉听罢顿时一惊一怒,拔尖了声音,“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阿争会听我的,对吧?”裴惜看向裴争。
“嗯!”裴争点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裴惜咬紧牙关,娘亲是当今贵妃了,她以前的孩子对她现在身份来说,恐怕是个污点了。
所以他们和贵妃的关系不能暴露,如此便不能解释。
景淑婉看看裴争又看看裴惜,可爱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我讨厌你!”
景淑婉说完便跑了,裴惜从围栏翻过身来,手里还拿着那只受伤的小鸟。
裴惜看着景淑婉离去的失落背影,竟然冒出一丝快意。
裴惜顿时觉得自己很坏,这分明嫉妒她是娘亲的孩子,有娘亲爱着吧。
裴惜转身,两滴泪从眼眸中掉出,只是夜色昏暗,谁也看不见。
裴争跟在裴惜身后,开口叫道:“姐姐。”
虽然他不懂男女之情,对平秋公主没什么感觉,但是和平秋公主一样也想知道为什么?
裴惜知道他想问什么,说道:“阿争,平秋公主的母妃是贵妃,而贵妃叫卫萩,是你的亲生娘亲。娘亲还活着,只是不认得我了。”
裴惜越说到最后越落寞。
“哦,我知道了,我和平秋是异母兄妹。”裴争没有太多情感起伏。
他现在还没完全记忆起往事,对娘亲也没什么印象,父母早逝,哥哥进京,他依赖的只有姐姐裴惜。
去到前面茶摊,钱新知大概看出了事情的走向,只是不知道原因,他也不会多问。
三人已无心赏灯,闷头喝茶。
大概过了三刻钟,有个小乞丐,递了一张小纸条给裴惜。
上面写着:连漪,我知道你流落民间的一些秘密,不想被公之于众,只身前来雨前巷。
裴惜看完笑一下,她有什么秘密?她唯一的秘密就是裴惜这个迦平太子妃和迦平恒王密谋杀了迦平太子。
但来者连她是裴惜都不知道,还能知道她什么秘密?
可是裴惜还是很好奇,对方来者何人?
裴惜把小鸟给钱新知,说道:“小知,我和阿争去看下,你在这等李大哥他们。”
“好。”钱新知知道裴争武功厉害,裴惜也会捣腾一些毒针毒药,自是不担心,便耐心给小鸟包扎起来了。
裴惜走在前,裴争隐匿走在后面。他们前脚刚走,景郗后脚便到。
“阿惜呢?”景郗只见钱新知一人,有些心慌。他从连府一路过来都不见裴惜。
钱新知见景郗也同殿下一样叫“阿惜”,心里有点疙瘩。
于是便想故意吓吓景郗,把字条递给景郗,说道:“裴姐姐独自去见人了。”
景郗接过字条看了后,变了脸色,在她看来裴惜就是三脚猫功夫。
钱新知自是看见了景郗的紧张,第一次对景郗生出一点好感,他是真的在意裴姐姐。
但同时又替殿下难过,有别人接替殿下的位置了。
钱新知恍神间,景郗冲了出去,他喊的那句“有裴争跟着”没能传到景郗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