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传奇之梨花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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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出手相救

穆青身受重伤,已无力再战,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得任人宰割。他满腹悲痛,却不为自己,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倒伏在一旁同样凝视着自己的端木花海。

黄金武士极是享受这一时刻,他甚至不想利索的解决掉穆青,而是想慢慢的折磨穆青,直到穆青流干最后一滴血。于是乎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他一步一步逼近穆青,缓缓举起手中的金锏,作势就要砍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响,黄金武士的金锏,竟被挑开了。穆青吃了一惊,黄金武士亦然,二人定睛一看,只见二人之间无端多出一人,竟是丁暮山。

黄金武士指着穆青问丁暮山:“他是你的朋友?”听口气,他跟丁暮山是相熟的。

丁暮山道:“是敌非友,不过你不能杀他,我要他两日后死在我的手上。”

黄金武士冷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丁暮山道:“那你要先过了我这一关。”

黄金武士道:“昔日人们都传言你的厉害,未曾有机会比过,今日便要领教领教。”话音未落,便扬锏去袭丁暮山。

丁暮山早已料到,对付起来沉着冷静,不慌不忙。期间他回头冲穆青使了个眼色,穆青心领神会,绕过二人,抱起端木,借着烛阴骨扇,一下子去到了郝府。

郝府的人见穆青抱着奄奄一息的端木花海,纷纷愕然,都要来问,穆青撇了众人,直奔慕容药而去。

慕容药在房中为端木花海尽心医治,穆青等人守在门外,趁这工夫,将前因后果说与众人听,众人不由的对端木花海刮目相看。

楚怡不解,问:“端木姑娘既然不喜欢那恶人,为何又会舍身挡剑呢?”

其余众人也是想不明白,唯有郝子期应说:“她想救的不是他,而是穆大侠,她想以一命换一命。”

楚怡默然,她原以为这世间最爱穆青的人是自己,没想到还有一人竟爱的更为深沉。

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药缓缓走出,只见他垂头丧气,一脸沮丧。他走到穆青跟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穆青问:“她还能活多久?”

慕容药道:“顶多两个时辰。”

穆青心如死灰,呆立在原地,众人也是难过,却无能为力。

郝子期犹豫了片刻,说:“虽然我不愿提起,但或许还有一人救端木姑娘?”

穆青一惊,追问:“谁?”

郝子期说:“丁暮山。”话锋一转,面露难色,道:“不过他的行踪捉摸不定,想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到他,绝非易事。”

穆青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人,说:“我认识一个人,她一定知道他在哪。”说罢,取了烛阴骨扇,想借着它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却不成功,这才想起骨扇一天只能用一回。只得向郝府借了快马,飞驰而去。

几乎穆青前脚刚走,后脚阴显就来了,要找端木花海。起先众人不让,阴显急了,直言是来救她的,众人这才放他进去。

端木花海似乎知道他会来,并不意外,淡淡的问了句:“是他让你来的?”

阴显点了点头,说:“主人命我来救你,他说只要夫人肯回头,他可既往不咎,一切可以和好如初。”

端木花海小声的嘟囔着:“有些东西是回不去的,坏了就坏了。”

阴显不明其意,只当她指的是身上的伤,说:“夫人放心,主人命我带来一个仙丹,服下后,可保你长生不死。”

“不了”端木花海严词拒绝:“告诉你家主人,我心意已决,自此后,我与他从此陌路,再无瓜葛。”

阴显心头一紧,劝道:“此乃生死攸关,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端木花海没有理会,对候在一旁的楚怡说:“烦请楚姑娘送他出去,我倦了,要休息会。”

阴显怏怏不快,只得离开了。等阴显走后,楚怡来问端木花海:“为何要拒绝活下去的机会?”

端木花海道:“苟且的活着与痛快的死去,若是楚姑娘,你当如何选择?”

楚怡一愣,说:“只知道若是没了青哥哥,我是生不如死。”

端木花海笑道:“姑娘放心,我从没想过要跟你抢他,而且以后也没有机会,难道不是吗?”

楚怡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提到穆青,让我想起一事,楚姑娘,我有一事相求。”说罢,端木花海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鎏金银匣,说:“这里装着一粒丹药,你一定要哄他偷偷服下。”

楚怡不解其意,是故没有接过,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花海道:“我本想劝他离开这事非之地,可事到如今,想必他是万万不肯走的。若是留下,恐怕是九死一生,若是服了此药,或许可以增加一丝希望。”

楚怡追问:“这药当真这么厉害?”

端木花海道:“我没吃过,并不知晓,只听赠药的仙翁说过,凡人服了此药,可增百年寿数,修行之人服了此药,可增百年修为。”

楚怡问:“若当真如此,你为何不自己服用?或许它可医好你的伤。”

端木花海反问:“若姑娘是我,又当如何抉择呢?”

楚怡沉默了,默默的接过丹药,收了起来。

端木花海告诫说:“切记不要说是我给的,也不要将方才的话透露给他,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我不愿意看到他那样。”

楚怡深受感动,眼中噙着的泪珠几乎要落了下来,赶忙转过身去,说:“我去看看青哥哥回来了没。”

出了屋子,楚怡在屋前的台阶处坐下,望着漆黑的夜,叹道:“青哥哥,你在哪啊?”

方才穆青离了郝府后,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不到,便赶到了小雁门,来到与侯千雪初次相遇的地方。可此时,侯千雪并不在哪里。

穆青高声唤道:“侯姑娘,穆青有事求见,请速速现身。”见无人理会,又接连喊了十多次,可除了呼啸的北风,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穆青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拔了宝剑,快步冲向崖边的梨树,警告道:“若再不现身,休怪我手下无情。”扬起手中的宝剑,作势就要去砍梨树。

“住手!”

侯千雪出现了,气急败坏,斥责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为何要毁我肉身?”

“逼不得已”穆青问:“丁暮山在哪?”

侯千雪微微一愣,问:“你既是要找他,却为何要来扰我清净?”

穆青问:“他行踪不定,我只得来寻你,只有你知道他会在哪,不是么?”

侯千雪脸色潮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青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请问丁暮山在哪?我要请他救个人。”

侯千雪脸色陡然一变,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是不会去的。”

穆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求姑娘了。”

侯千雪不解,问:“端木花海与你有何干系?为何为她作贱自己?”

穆青道:“若受伤的是丁暮山,姑娘你会袖手旁观吗?”

侯千雪瞬时明白了,她很是为难,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下来,道:“我会去劝他,至于他是否肯听,便不是我能左右的。”

当穆青快马加鞭,奔回郝府时,丁暮山已然在了,只见他端坐在端木花海屋前的一方石桌前,气定神闲的喝着茶。郝奎武站在对面,数十个郝府手下将丁暮山团团围住,他们拔刀相向,气氛十分紧张。

穆青命众人退去,起先郝奎武不肯,穆青劝道:“他若真想动手,你们的人再多十倍,也拦不住。”郝奎武觉得有理,便依着穆青的意思,带着手下退了下去。

楚怡见穆青回来,迎上前来,说:“他是来救人的,喂了端木姑娘几粒丹药,她明显已经好了许多。”

穆青心头一喜,正要向丁暮山致谢,却被拦住了,只听丁暮山说:“你不用谢我,我救不了她,方才的丹药只是缓她一时性命。”

穆青的心一下子黯淡了下来,问:“还有多少时间。”

“一天,只到明日日落前。”丁暮山说罢,扭头要走。

“且慢”穆青问:“方才为何出手?”

丁暮山说:“你的心气与我少时一样,从你身上,仿佛看到了我自己。”话锋一转,道:“我只救你一次,日后自求多福吧。”说罢,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楚怡望着丁暮山渐渐远去的背影,说:“这人当真奇怪,明明是热心肠,却故作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她回过头来,对穆青说:“

青哥哥,端木姑娘怪可怜的,你去陪陪她吧。”说罢,也快步离开了。

穆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见端木花海坐在床上,气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

穆青问:“怎么还不休息?”

端木花海道:“怕一觉睡去,便再也醒不了了。”

穆青道:“你会好起来了。”

端木花海道:“你不要骗我了,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穆青默然,不知该说什么。

端木花海微微一笑,宽慰道:“生未必可喜,死亦未必可悲,待一切从头再来,未尝不是好事。”

穆青问:“此生可有什么遗憾未了么?”

端木花海道:“常常羡慕世人,能无忧无虑的活着,望来世托生成人,不再为妖。”

穆青说:“何必来世,今世便可实现,你尚有一日可活,明日我便陪你当一天的人。”

端木花海又惊又喜,问:“当真?”

穆青点了点头,道:“今晚你好好休息,等明日天明,我来找你。”

“一言为定。”端木花海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端木花海就醒了,简单梳洗后,楚怡将她原先的衣服捧了过来,却不想她竟摇了摇头,说:“不想再穿这些艳俗的衣服了。”楚怡便送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端木穿上后十分欢喜。

此时的端木花海不施粉黛,非但丰姿未减分毫,反倒更胜从前。她的美甚至让楚怡倾心不已,只恨不是男儿身,否则必一亲芳泽。穆青见了她,也是一愣,险些认不出了,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穆青与端木二人攀元山,游恒河,扑彩蝶,放纸鸢,她玩的十分欢脱。等她累时,已近黄昏,他们坐在高处,望着天边火红的落日与

绯红流动的晚霞怔怔发呆。

端木花海道:“这里真美,就像端木岭一样,故乡是回不去了,死后就将我葬在这里吧。”

穆青一阵心酸,眼泪几近夺眶而出,他连忙转过头去,不让她看见。

端木花海道:“我有些渴了,可否取些水来?”

“嗯,我这就去取。”穆青起身去了,刚走出二三十步,却被唤住了。

端木花海道:“我心中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穆青想要转过身来,却被端木拦住了,她说:“你别转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憔悴的模样。”

端木花海问:“你可曾喜欢过我?若是有,便转过身来。若是没有,就站着别动。”话音刚落,还未等穆青回答,便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算了,你不要动,不论你转身与否,都会令我难过。”说罢,两行清泪在脸上划过。

端木花海哽咽着说:“再会了穆大哥,希望来生能再见。”话未落音,便纵身一跃,落入了无底深渊。

穆青想要飞身去救,奈何距离太远,等他追到崖边时,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原本寸草不生的崖底,就在端木花海跌落的一瞬,忽然生出一片花海。穆青在花海中寻找许久,却寻不到她,只得放弃。他久久不愿离去,就只是静静的坐着,直到月儿上了枝头。

崖底的花儿各色各样,其中有一朵花穆青未曾见过,它最是吸引他的,他将它命为“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