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追妻赋
话说那日，顾晓婉谢别了石榴就独自走上了寻工作之路。
只是这偌大的长安竟然没有她容身之处，都说不招工。
顾晓婉很无奈，前脚买了包子被人抢了去，后脚就被人拒绝了。
怎么办哪，在这样下去定会饿死。
她看见前面茶馆上很多人围在那里不知为何，于是她走上前。
原来大家都在听书，现在说书先生正讲到高潮。
“小皇子失足掉进了水塘里，那十二月天，小皇子怎么受得了。众人脸色大变，赶紧下塘去捞，小皇子被救了。有人捞到了一枚玉镯，就是贵妃前些天遗失的玉镯子，那镯子是贵妃娘娘和初恋情人的手信之物，睹物思人呐。贵妃娘娘秘密见王爷，后面被皇上知道了，一怒之下将贵妃娘娘打入冷宫，王爷也被软禁在家了！”
顾晓婉就听了这么一段，她觉得很简单。等到人都散了，她向先生询问了招工之事。
“姑娘，对不起！现在老夫自己都养不活，不用说再招人了！您还是另寻他路吧！”老人说着就走了。
顾晓婉在后面喊着：“您在这座城市那么多年，有没有推荐的呀！”
“城东五里有个私房菜馆，听说在招人！”
顾晓婉道过谢后便城东赶去，路上很多乞丐沿坐着。
他们也是很有分寸的乞丐，看见顾晓婉这样，知道向她乞讨也是白费口舌。
顾晓婉被乞丐们盯着有点害怕，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老板娘，请问您这边招人吗？”
“姑娘，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做什么？”
“我会做的可多了，我会砍柴、挑水、洗衣、做饭……”
老板娘一脸质疑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算了，信你这回，进来吧！”老板娘思量一会儿还是打算要她。
“姑娘，你什么来历，姓甚名谁？”她可不要让一个朝廷犯来这里，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不用说生意了，小命都难保。
“我是宋安城人士，没有做过坏事，来这里寻人的，我寻了很久没有踪迹——”
“宋安城，那么远的地方！”老板娘也是很服气，毕竟那么远的地方来的人，怎么样也很能吃苦。
“行，你在这里先住下，先安顿好，好了再来后厨找我！”
“老板娘，可否讨口饭吃！”顾晓婉难为情地提出要求，她实在太饿了。
“好！”顾晓婉也顾不上吃相不好了，她看着眼前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这食物很淡，因为放久了还有点味道，但是顾晓婉毫不介意。
老板娘在门外面看到这一切，觉得她真的是来做工的，随后她端来了一碗加了鸡蛋的面。
“不好意思哈，刚刚那碗是考验你的，你通过考验了！”
“考验？”顾晓婉真没想那么多。
“哇，老板娘您也太好了吧！”顾晓婉感动地落泪。
老板娘欣慰地点点头，这个人懂得感恩，可以留！同时，她也有点儿心疼，眼前这么小的人受了那么多苦。
“我出去忙了！”
顾晓婉吃完了面，把碗洗干净就去后厨帮忙。
“顾晓婉，把菜洗一下！”
“顾晓婉，那边鱼杀一下！”
杀鱼？！
顾晓婉从来没有碰过活的鱼，这可怎么办？
“老板娘，我怕弄坏……”她可分不清哪个是能吃还是不能吃的，万一把鱼胆弄破了，那不是全完了。
“你怎么那么笨！”老板娘忍不住骂她，她现在很忙，确实没有时间一点点地教她。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收拾这条鱼：“看着啊，鱼鳞刮干净，鱼鳃这里掏净，横着切一刀，把里面的内脏清干净，尤其是鱼胆，这个绿色的就是。它可千万不能破，破了鱼的味道就坏了！”顾晓婉牢记于心。
“要想鱼做得好吃，必须用酱料和葱姜蒜腌制一下，一炷香的时间足以！”顾晓婉以前在家的时候和母亲学过做饭，有点悟性一点就通。
几日后，顾晓婉很熟练地切鱼片。
“石榴，拿一两干辣椒，一两八角花椒！”
“来喽！”石榴麻溜地拿着各式的小料进了厨房。
这时，老板娘走进来说：“晓婉，余师傅还有三天就回来了，辛苦你给他顶岗了！”说着她端着一盘梨进来，“这里油烟大，吃点梨润润肺。”
“哎呀老板娘，您身怀六甲应该好好休息，这里就交给我们打理！”
原来老板娘这几日没有空暇时间休息，所以看大夫的事给耽搁了。
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休息了一天还是身体不适，顾晓婉看了她的脸一眼，把了一会脉告诉她有喜了，老板娘还不信以为她开玩笑的。于是她请了大夫。大夫给她把了脉，告诉她有喜了。
她想到店里人手不够就愁呀，顾晓婉立刻想到了石榴。她在街上寻找，还是在老地方找到了他。
开始石榴并不想和她去店里帮忙，经过顾晓婉好说歹说，他打算暂时留下来。
“最近石榴身体好多了，饭量也见长，可以帮忙！”这句话无疑就是给老板娘吃下定心丸。
“好，那我去歇息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得嘞！”
“客官，里边请！”随着前厅小二的喊声，晓婉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
“来壶上等的雨前！”一阵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顾晓婉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手抖了一下。
是他？
不不不，他现在应该在云疆，怎么会来——
“姐，你怎么了？”看着顾晓婉拧着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石榴很担心。
“没什么，前厅来了什么人？”顾晓婉平静下来问道。
石榴开始很疑惑，顾晓婉平日里从来不问客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后来他想起，顾晓婉来长安本来就是寻人的，倒也不奇怪了。
“听说是一名戍边将军，今天经过这里是来找人的！”
戍边将军？来找人的？找何人？
“姐你不是也在找人，你看看去？”
“好，我知道了！”本以为忙于工作会忘掉他的事，没想到提起他还是会——
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顾晓婉想着擦了擦手，就要去前厅。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梳妆打扮了，这样的自己他会接受吗？
于是她溜到墙角默默地观察前厅，很不巧的是，那位将军是背对着她的，这样她根本看不出是不是他。
待到男子付账的时候顾晓婉好像瞥到了他的正脸，只是一瞬儿，感觉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他就要从自己的心里走出来了，为何又要安排他们相见呢？
顾晓婉想不通，本来也不想理会，可是这几日总有疙瘩在她心里捶她。
“余师傅，您回来了！”听到石榴的声音，顾晓婉瞬间放下心中的疑虑接余师傅手中的东西。
“我不在的日子，店里还好吧？”余师傅摘下行李，还没来的休息就去洗手做饭了。
“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机灵的石榴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我这次探亲比较急，只买了几个家乡的葱饼。”余师傅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
“我们不挑的，谢谢余师傅！”石榴高兴地接过饼，跑到一边吃去了。
“余师傅，看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看着余师傅皱着眉头，顾晓婉关心地问。
“丫头，你先吃。我慢慢和你讲！”
“我这次回去探亲，一路上遇到很多乞讨的人，一问原来是黄河发洪水，让很多农户的庄稼都遭了殃。我又在客栈打听到，皇上现在被控制了，现在表面上是裕王殿下在管理朝政，实则是祁王的圈套，恐怕天下要大乱了！”
“什么？祁王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控制皇上？”
“祁王是皇上和令妃娘娘的皇子，令妃娘娘家世显赫，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因为借着舅舅的势力和皇太子哥哥的身份，祁王在背地里经常搜刮民财、欺负百姓，听说他还是一个好色之徒——天下可能不太平了，我劝你们能回去还是回去吧，老板娘于我有恩，我要报完这份恩情才能回去！”
顾晓婉觉得自己还不能回去，一是老板娘于她也有恩，二是她还不确定少鹄是不是在这里，若在这里他岂不是很危险。
此时此刻，祁王在书房和国舅爷密谋什么大事。
“殿下不敢杀伐果断？”
祁王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思量着，他是要和太子争，但是只是想软禁他，并非杀害呀。
“太子的食物一般都是有特定的人试毒的，万一不成功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殿下此言差矣，太子和殿下本就是对手，你对他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对我们早已有了防备之心，到时候恐怕没有机会了！”
“太子殿下，祁王殿下求见！”
“宣！”
“宣祁王殿下觐见！”
“皇弟你一般不来这里，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太子气定神闲地看着案前的奏折。
“皇兄，您可听闻最近黄河一带又发洪灾了？”
“刚刚得闻，你来找我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自然没有，听闻这件事害得两岸百姓损失惨重，我想过来听听皇兄有何高见！”
“哦？难得你这么有心关心百姓！”太子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倒要看看这个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兄累了吧，我帮你沏壶茶！”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也太明显了吧。
“皇弟，我记的父皇小时候让我们背了曹植的《七步诗》，你是否还记得？”
祁王心头一惊，手头一滞，其实他此时前来并没有打算下毒。
那时候太子9岁，他7岁。因为母妃身体不适，所以裕王的母妃帮忙带他。
那时，他们俩几乎同寝同住。父皇生辰，为了给他庆祝，太子的母妃教了他们《七步诗》，并让他们背下来。
因为他反应稍微迟钝一些，怎么都背不好，裕王会一直陪着他一起背，都背好了才出去玩。
生辰那天，他太紧张了，裕王看在眼里悄悄握着他的手，给他传递能量。
“自然记得！”
“没想到曹植这般聪慧，皇弟一定能超过他！”太子的笑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去杀他。
“好，皇兄记得去看父皇！”裕王的手在微抖，裕王此时眼珠转到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退缩？”国舅非常生气。
“他早就察觉到了我要动手，和我讲了《七步诗》！”祁王垂下了头。
“所以你的心软了？”
“怎么可能？”祁王赌气地回答。
“那下次一定要想出周密的计划，要让他神不知鬼不觉……”
“滕少鹄回京城了，此消息是否可靠？”
“回殿下，昨日我们俩还交锋了！”
“刘守义呀刘守义，你总算有一件好消息。最近盯着他，有任何举动赶紧回来汇报！”不知为何，听见少鹄的名字祁王会莫名的激动。
“是！”
“还有赶紧飞鸽传书召回在南羌的滕少鸢，我有要事相商。”
“听闻今日说书非常精彩，明日还有一场，要不要一起去听？”石榴现在不再像流浪的乞儿，倒像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感觉很无聊，不想去！”顾晓婉还想去找少鹄，赶紧告诉他皇上被控制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月假，待在这个地方太无趣了，不如一起听会儿书，再逛一逛。”
顾晓婉被说得有点儿心动了，她想若是有缘她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将军负了伤寸步难行，被一位好心姑娘救下。姑娘把将军藏在家里，日日精心照料着将军。将军心怀感恩，期待回家后迎娶姑娘，可是遭到了父亲的拒绝，并安排了另一场婚事……”顾晓婉越听越觉得是在讲他和她的故事。
她抬头一看，全是人头，根本看不清说书先生的脸，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像。
于是她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他就是少鹄？
“好了，本集故事就到这里，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先生，请问这剧叫什么？”
“追妻赋！”
大家一哄而散，她才看清他的脸。
这张脸占据着她所有的梦，现在难道也在做梦？
“姐姐，你怎么不走呀？”
这时石榴才发现顾晓婉哭了，她见到他那一刻就流泪了。这些天，她受的委屈一并而发了。
“滕少鹄！”她喊着他的名字。
少鹄本要下台，转头看向她时呆住了。
真的是她，那个永远只扎红色发绳的女孩。
“顾晓婉！”他找了她两个月了，他到了宋安城没有找到她。他甚至在很多地方都说过书，只为了结识更多的人帮他打听。
原来她就在他的家乡，这么近又那么远。
“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少鹄走到她眼前，可以触碰她脸的距离。
不是梦，顾晓婉感觉到他碰她的脸，非常真实。
“因为思念你所以瘦了！”顾晓婉也顾不得害羞了，她把心事说出来了。
“我也是，你走后我吃不好，睡不好。你当时为何要离开云疆，离开我？”
“我看见你和覃姑娘那般亲密，以为……我想着我不能一直靠你，我要自己闯荡一番就不告而别了。”
“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社会动荡不安、危机重重，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
“你放心吧，我遇见的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