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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尹家之灾

当沅止冲回少府府之时,仆子们惊吓过度,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清醒过来。

正踱步书房时,一直与仆子纠缠的语莺啼瞧了这一幕也傻了眼。

二人伤痕累累,全身上下都血淋淋一片,徒步而来时,身上的血腥味直击心头。

何况沅止重伤还环抱住昏迷的羽筝,就好似刚刚从战场上浴血奋战过一般。

语莺啼吃了一嘴的醋,心思一转,赶紧踱步前去想要夺过羽筝,欲自己揽下这照顾病人的活。

为的就是不想沅止与羽筝独处,容易生出情愫来,那她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怎奈被语莺啼缠的有些发火的沅止,突然呵斥了一声:“滚!”。

一旁仆子惊吓的不敢上前制止,毕竟这主子虽严厉不好相处,但从小到大了没有发过火。

今儿这雷霆一怒,简直比地狱里的魔鬼还可怕,各个都吓的魂不附体。

尤其是弱不禁风又娇俏的语莺啼来说,简直被唬的愣在一旁呆若木鸡。

沅止温柔的将羽筝放置在卧榻上,吩咐仆子赶紧去请弗如前来。

可他自己却重伤的咳嗽了几声,重伤的他只顾着羽筝去了。

沅止先是吩咐了仆子为羽筝处理伤口以及换上衣衫。

自己则在门外守着一步也不离开。

待到二楚匆匆赶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沅止拽着衣襟往门外扔。

:“伯为还被困着,你去接他回府,就说是本将军的意思。”

二楚眉头一皱,满脸委屈跟不满。

:“少公爷,您看看属下,属下也受伤了好吗?”

:“没死就成。”

不待二楚回话,便摆了摆手,二楚无奈,只好听令行事。

当听闻是羽筝重伤的奄奄一息时,弗如心急如焚,手中在重要的事都变得不值一提,赶紧提着药箱往少府府赶。

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沅止满身血迹,剑伤刀伤简直醒目非常,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脸上神色还苍白憔悴,却依然坚持在门外做了个守门神,负手而立,笔挺的站着军姿。

弗如心绪一顿,好像看出了点儿什么?但似乎又不大明白什么?

沅止见了她来,赶紧示意其进屋为羽筝看诊,嘴上一句话没说,但神色举止又好似表达了很多。

也正在此时,二楚顺利将曲伯为接了回来,见了眼前一幕也不由得惊讶!

而回来的二楚不敢独自因伤休息,毕竟自家主子还坚持着呢!自己也只好陪同。

一旁的语莺啼也只得干着急,心中担心沅止,却又不敢插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沅止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后半辈子可就没有了指望。

曲伯为笑吟吟的四下打量着沅止,又望了望书房内一眼。

赶紧打听的向二楚问道:“书房内是谁?”

:“羽筝姑娘!”二楚憨憨,没有什么忌口的,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就会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此刻曲伯为好似明白了点儿什么,竟然越发的来了兴致。

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沅止。

谁知尴尬的沅止扫了二楚一眼,凌厉的目光盯得二楚再次怂的低头不语。

曲伯为笑吟吟的赶紧打趣道:“哟!我说谁能伤得了沅家少公爷,原来是为了那位羽筝姑娘啊!”

沅止不想理他,挪动一步,往书房内望着。

可曲伯为,却得寸进尺的迎面再次打趣:“行啊!沅止,竟敢跟国相大人抢女人,勇气可嘉,小弟佩服佩服。”

沅止表面神色依旧,但内心已经翻腾倒海,被曲伯为笑话的有些撑不住意志。

他明明是因为羽筝的身份,巫师的情面而出手相救,更是出于怜悯,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

此时的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自觉丢脸,便想要踱步离开,以此冷静冷静。

谁知刚刚挪步之时,弗如及时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一瞧是自己的心上人,曲伯为激动的上前拽着弗如不松手。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此时的她哪有心情理他,便挥了挥袖,神色看似很不悦。

曲伯为很是无奈,二人的关系始终无法逾越曲家族老那一关,父母又都看中权位,故而瞧不起弗如。

曲家二老还三番五次的约谈过弗如,难听的话可能是避免不了,估计是因此让她生气至今。

想来她也还在为此生自己的气,便没脸去请求她的原谅。

弗如略过束手无策的曲伯为,直径往沅止身旁踱去。

:“少公爷的伤势看着很重,不如让我为您处理一下伤势。”

沅止逞能本不愿意,谁知二楚在身旁小声说道:“老爷与夫人去了祭祀殿,片刻就回。莫让二老担心。”

沅止无法,便与众回了书房耳房,方便处理伤势又可看顾到羽筝。

当沅止脱去衣衫后,那一身血淋淋的伤,看的众人是既心疼又触目惊心。

曲伯为不免叹道:“就为那小妮子,你的命就不想要了?”

此话一出!沅止弗如同时递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即刻让他觉得,自己好似被几百只老虎逼迫在墙角恐吓的感觉,渗人的紧,心中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二楚对此深有体会,不免同情心疼曲伯为三秒。

弗如一面为其处理伤势一面疑惑道:“能伤羽筝之人,在蜀城屈指可数,还能养一批如此精锐死士,恐怕此人不简单。”

:“还发现了一点疑处?”

弗如轻叹!脱口而出:“可是刀柄上的那朵拒霜花的浮雕!”

三人均是一惊,曲伯为二楚向弗如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你如何得知?”

:“羽筝缕缕被刺杀时,他们手中大刀均是一模一样,都有拒霜花的浮雕。”

二楚心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

:“羽筝姑娘?浮雕?王八蛋,是谁想害沅家?又与羽筝姑娘有何关系?”

弗如不敢背着羽筝,说出本该死守的秘密,便只装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思量片刻,弗如忍不住试探的说道:“此番很难让人不相信,这是沅家在贼喊捉贼,少公爷难逃干系不说,应该给个交代……。”

曲伯为见弗如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便赶紧制止:“阿如,不可胡说,少府府何等身份,如何去为难一个小姑娘,莫要胡乱揣测。”

:“是啊!我们能与羽筝姑娘有什么仇怨,不过才认识几月余,咱可不至于。”二楚赶紧解释,生怕让人误会了什么?

弗如察觉自己失言之时,便已经将话说出口,只得尴尬一笑。

:“我不过瞎说的,少公爷莫要放在心上。”

可是无论是说者有心无心,反正听者有意。

沅止试探性的反问道:“羽筝姑娘当真是巫师的族亲么?我怎的没见过?沅家与巫师一族感情深厚,两族也常有走动,既没见过,也未曾听人说起过,实在好奇。”

弗如赶紧淡笑了笑,处理伤势的手速也快了起来,这是是非之地,得赶紧抽身。

当下也只好笑说道:“自然是真,可能是家族长辈们将她保护的很好,故而没有透露,况且巫师也说了,羽筝命里带煞,所以养在乡下罢了!”

沅止心中明了,也不再争辩,只随口说了一句:“你与羽筝姑娘从小认识?感情这样深厚,若是养在乡下,你与她如何相识?”

弗如神思一转,冷静的回答道:“我幼时也在乡下长大,与羽筝同族,十年前搬来都城,才不得已与羽筝分离,如今再聚,感情自然更深厚些。”

沅止不语,神色依旧,只是心中有了几分答案。

待到沅止的伤势处理完毕!曲伯为疯狂的给沅止暗示。

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沅止将弗如留下来。

此番他对羽筝身份存疑,正好留着弗如试探些情况,便故而准允了曲伯为的意愿。

:“巫女尚未苏醒,瞧着伤势也很重,不如弗如姑娘且留下几日,待到巫女身体无恙再离去如何?”

弗如担心羽筝,自然不会拒绝,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此刻曲伯为高兴的了不得,脸上的笑容简直不言而喻。

当下,语莺啼正在老太太面前哭诉,将沅止冷落她的委屈,对羽筝的偏袒,通通埋怨了一遍。

此刻老太太也不嫌烦,反而很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说道:“年轻气盛,你与沅止且分开几日吧!多多想想自己的过错。”

语莺啼如今满腹委屈,哪里能将老太太的话听进耳中。

:“请老太太成全,容莺啼另许人家吧!少公爷发起火来太可怕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到现在,书房都不曾仆子前去伺候,我害怕。”

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毕竟稚嫩,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只一味的顺风顺水,一点儿小挫折便吓成了这样。

:“今日你先冷静一些,明日再说吧!”

老太太撂完一句话便走了。

此刻语莺啼的房门紧锁,谁人也无法出入。

若说先前她确实因为沅止的容貌气质所吸引,但如今瞧了他愤怒的模样,想必是心有余悸,再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

只是眼下除了老太太,她再无地方可去,老家的母亲不得宠,回去不但会继续被父亲家暴。

今后也只能嫁给贫穷人家,甚至还会被邻里街坊笑话,她不甘心,更不愿意放弃。

哪怕被沅止如何嫌弃,也要在都城风风光光,将来有了出头之日,才能接回自己的母亲相聚,从此不再被任何人欺辱。

思量了整整一日,总算想了个明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必然是要不择手段。

是夜——

今儿蜀城的风,格外凛冽,还带着丝丝寒凉的春季,让窗外总有一抹呼啸之声!

可尹家的妇孺们,穿着单薄,静静的等待将要来临的暴风雨。

她们有害怕而瑟瑟发抖的,也有坚韧无畏的,更有看透世间淡然的,但她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逃避跟退缩。

妇孺们静静望着冷风瑟瑟的天空。

彼时!只觉月光下飘着几抹黑影,那明晃晃的大刀被月光衬的贼亮。

她们迅速拿起已经备好的兵器,就算终是逃不过一死,也不能束手就擒。

尹家一族仅剩了三十余位妇孺,都将用热血,去祭奠尹家列祖列宗。

谁能想到这样寂静安宁的蜀都夜,居然让鲜血染红了整个尹家宅院。

那一抹抹不甘心的眼眸,躺在血泊中也没能闭上双眼。

这一族,总归走上了落幕的结局。

玺润站在高高的阁楼之上,神色虽依旧,但也难掩内心的忧郁。

他望着院子里,还跪着死不认错的清二白,倔强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年轻时。

玺润并不打算即刻原谅他,而是在一旁静静发呆。

直到空中突然出现一阵鸟鸣之声,犹如千万只鸟儿同时鸣叫,悦耳而嘈乱。

此刻!他突然露出一抹欣喜,那笑容夸张而不自然,好似想刻意隐藏内心真正的情绪一般。

只听“嗖”的一声!迎面飞来一只食指般长短大小的竹筒。

里面塞的是一封信件,仔细一看,他眉头紧锁,似有不悦。

玺润招了招手,飞身纵来一位暗卫,身形小巧瘦弱,看似轻功高绝之人。

待到暗卫走近身前,附耳说了些什么,便赶紧办差而去。

月色朦胧中,不仅有玺润无法安眠,亦有沅止睡意全无。

他带着二楚跃入黑夜之中,穿梭于各个大小深林间。

只瞧着崎岖小路上有一群孩童慌张奔跑。

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五六岁,最小的也才三四岁的模样。

一群孩童拼了命的奔跑,摔倒了哭泣几声继续跑,也顾不得身上被磕磕碰碰多处擦伤的疼痛,比起活着的信仰,这点儿苦楚算什么?

实在跑不动时,几个年长的赶紧抱起弟弟妹妹继续疯狂逃命。

当沅止与二楚赶到时,另一方的黑衣杀手也追赶而至。

原以为将死于在此的孩童们,已经放弃挣扎,各自迎向杀手们的大刀下。

那种死亡的恐惧,已经在逃命途中而消磨,也许眼下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解脱。

幸而沅止二楚施以援手,跃来的一瞬,便将领头的杀手给干掉了。

沅止身上挂着伤,弗如叮嘱过不许动用内力,需静养,故而二楚争着抢着对抗着杀手。

沅止大多数时候还是站在一旁看戏的。实在不行了才出两招,让二楚对付起来也轻松一些。

只剩下其余七八个杀手时,杀手们明显有了要逃命的意思,各个都打着退堂鼓。

沅止瞧出一切,提醒二楚道:“莫要留活口,全部杀尽。”

二楚得令,撒开了丫子截杀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打的最爽的一次,不用留活口也不用避讳,更不用动脑子怕杀手们自裁。

解决完杀手的二楚,回到沅止身旁笑吟吟的想邀功,但似乎沅止并不给他机会。

冷冷说道:“尸体全部扔进山崖下。”

二楚不满的“哦”了一声,不敢反驳,赶紧一手抗一个的往山崖下扔去。

被救的孩童们赶紧向沅止磕头恩谢。

瞧着他们狼狈的模样,是心疼又无奈,望着他们那本该粉嫩的小脸儿小手,实则被摩擦的血痕累累,可怜的紧。

一切处理完毕!二楚赶紧坐在沅止身旁,好好喘口气休息休息。

沅止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

说道:“二楚,你族中似乎人丁凋零,不如将孩子们交付给你家族,既可兴旺又可儿孙满堂,如何?”

二楚当下不悦,似有拒绝之意,嘟哝道:“少公爷您可真会开玩笑,属下还没纳亲呢!良人都没有,孩子却一大堆,这更容易惹人怀疑。”

沅止不语,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二楚随即认怂,赶紧笑吟吟答应着,何况家族中,有很多没有后嗣的人户,他们肯定也会欣然接受。

二楚话音一落,孩子们便开始道谢,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彼时,沅止也很满意,转身带着孩子们回了少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