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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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惧内

辞旧迎新之际,沈知府在家中设宴,邀花自量与十月二人共同贺岁,司业的身份旁人尚不知晓,故未赴宴。

宴席上,沈知府酒意上头,对着花自量与十月说道:“烟雨楼在你们手中已一年有余,收益颇微,这可与你们当初答应的,差了一大截。”

沈绾嘟囔:“爹,今日说这些做什么!”

“去!你别管!”沈知府喝止沈绾,心中替她打抱不平,花自量这一年来颓废不堪,是他的宝贝女儿不离不弃一直陪在他身边,她吃了多少苦,他做爹爹的如何不知晓,如今花自量竟与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将她置于何地?他如何不心疼?

“当初我提出要求烟雨楼成为全长安最好的香铺,你一口答应,我也从未逼迫你。虽说烟雨楼红极一时,但已是荒废一年,你实在是令人失望,也该给我个交待!”沈知府喝了酒晃晃悠悠地走近花自量,“在商言商,这不过分吧?”

花自量笑着答:“不过分。是我食言在先,有愧知府大人,不知您打算如何?”

知府闻言莞尔,两颊绯红,看着极为憨厚,他拍着花自量的肩,道:“且不说别家,单说那金银花,一年可进白银万两,我也不要你多,一万零一两白银即刻。”

一万零一两白银!十月闻言大惊,转头看向花自量,他却一脸镇定,端着酒杯,侧过头,朝十月眨了眨眼。

“爹,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吗?”

知府摆摆手,示意沈绾别说话,继而对花自量道:“本府知晓你拿不出这么多钱,我早已为你想了一个法子,若你能答应我的要求,烟雨楼之事,我便算了。”

花自量抬了抬眉,放下酒杯。

“我瞧你是个有担当的,小女绾儿,正值婚配之年,交托与你,我心甚安。”知府趁此时拉过沈绾,又瞧了眼花自量身旁的十月,“你做了我的女婿,我们便是一家人,烟雨楼自然就是你想如何便如何。”

“爹……”

“闭嘴!”知府虽是一脸醉意,但今日之事,看起来并不是临时起意。

花自量与十月相视,只一眼,十月便了然,小花早便猜到知府意欲何为,今日是特地带她来看戏的?思及此,她不由地浅笑,倒要看看小花搞什么名堂。

两人的举动,知府看在眼中,这两人之事他自然也知晓,他也不愿拆散鸳鸯,奈何沈绾偏偏钟情于花自量,只能由做爹爹得为女儿上心谋划。

“本府知道,你与十月两情相悦,你不必抛弃旧爱,绾儿与十月姑娘,可不分大小,娥皇女英。”他端起酒壶,为花自量斟满杯,与其碰杯,“共饮此杯否?”

这杯酒喝下肚便是岳丈酒,花自量哪敢喝,只是笑着说:“承蒙知府厚爱,欠知府的银两,还请宽恕些时日,在下一定还。”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爹!”

“在下不敢。”花自量俯身作揖。

“绾儿乃当世绝色!你难道嫌她配不上你!”

“知府大人莫动怒。”花自量起身赔着笑脸,拉着知府行至一旁,拿着眼色示意十月,“不是我不识趣,实在是……惧内啊……”

知府回首,十月正往他们二人处望着。

惧内?亏得小花说得出口,十月笑着,默不作声。

“您别看她看着温婉,骨子里厉害着,在下实在是……”花自量一边窃窃低语,一边直摇头叹息。

“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惧内!贤婿莫怕!我给你撑腰!”知府高声喝着,酒意再次上头,指着十月命令,“今日我便做主定下绾儿与自量的婚事,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谁敢?自然有人敢!十月笑着站起身,对着知府行一礼,转而对沈绾道:“娥皇女英,沈姑娘可愿意?”

“不愿意。”沈绾一口回绝。

“绾儿!”

“爹。”沈绾走上前,扶着脚步蹒跚的知府,以充满傲气的口吻道,“我沈绾配得上世间最的男子,我所嫁之人必是当世豪杰。自量虽好,但我与他仅有兄妹之情,爹今日莫要喝多了,胡言乱语。”

“绾儿……”知府喃喃,吾家有女,如今已亭亭玉立,“你与你娘亲一般,有主意的很,罢了罢了,今日是我喝多了!”

“来人!我爹喝多了,扶下去休息。”

下人将知府带离,今日一出戏才算是落幕。三人立于院中,相视而笑。

沈绾打趣:“全长安都知花公子觅得美人归,多少姑娘伤心断肠,如今又传出惧内之言,十月,他这是要败坏你的名声,叫你被全城姑娘们所妒。”

“小花这般好,她们嫉妒我,情理之中。”

两人对望,其中深情羡煞旁人,沈绾见此忙道:“痴情眷侣,快快回去。”说话间,忍不住捂住双眼。

花自量牵起十月的手,笑着离去。

院中迎春抽新芽,携手同归,与卿共赏。

“你明知沈知府今日所为,为何还要赴宴?”

“沈知府爱女,早晚有这么一遭,早些说破也好。”花自量牵着十月的手,拇指轻轻地磨砂她的手指,这是他最近养成的小动作,他时常觉着手里抓着的人,不真实,唯有这般才能使他心安。

他今日的举动给足知府及沈绾颜面,不知在心里合计了多少时日,竟是半点没透露,十月嗔道:“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花自量闻言忽地魅惑一笑:“告诉你什么?是说知府要将女儿嫁给我,还是说我惧内呢?”

再提惧内,十月只觉得脸颊像烧了火一般,“什么惧内,谁是内。”

她羞着快走两步,手还被花自量牵着,花自量顺势一带,她一个转身,被带入他怀中。

他看着她低着头,心神荡漾,她害羞的模样真可爱。他缓缓地低下头,两人的脸慢慢贴近,十月紧张地闭上眼紧,却未等到柔软的唇。

她睁开眼,小花正朝着她窃笑,如此一来她又羞又恼,伸手捶在小花胸膛。

花自量一手收紧怀抱,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头顶,而后便松开她。

好似有什么东西插在发髻中,她抬手摸了摸,一支发簪?形状如花?

“花期短暂易凋零,我盼与你四季迎春。”

小花深情款款,她想戴在她头上的,便是迎春花的发簪无疑,是以浅浅一笑。

花自量抓起十月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道:“这支发簪可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明日起,便要靠你制香养活咯。”

“好,以后我养活你,小花。”十月浅浅笑着,司业告诉她思慕咒已解,她与小花不止三年,他们还有一生,能够相伴彼此左右。

一阵风吹过,春寒料峭,却不抵淡淡迎春花香,暗香浮动,阵阵暖心。

暗处的黑衣被风吹起,掠起剑光,一闪而过。

“司业,你怎么来了?”

巷子狭长而又漆黑,司业盯着两人身后,半晌未做声。

花自量警惕问:“怎么了?”

司业这才移回目光,轻声回道:“没事。”

花自量朝暗处深深望了一眼,转过身,三人并肩离去。

暗处藏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子紧紧地扣着女子的肩,周身结界充沛,待那三人走远,他才松开女子。

“太冲动,成不了大事。”男子语气空灵,一字一字仿佛从天飘落。

“不用你管!你成你的大事,我报我的仇!”女子戾气深重,手持一柄长剑,剑身布满螺纹,细细看去,螺纹内浸着暗红的血丝,每一道均带着怨气。

男子不为女子的态度所恼,紧跟其后,将其藏于他的结界之内。

“现在的你,即使手握灭仇,也不是司业的对手。”他的脸上带着倨傲,狭长的眼中毫不掩饰地轻蔑,眼角一粒泪痣,更显鬼魅,他对着女子不容置疑,“守净,你除了听我的,毫无胜算。”

守净回过头,她的心里除了恨,其余的只有冷漠,“我一定会杀了她。”

“十月如今被司业护着,你想杀她,避不开司业。”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想要她的命,我也是,我们目的相同,只要你听我的,必能成事。”

“无魇。”眼前此人,深不可测,是她对此人的唯一印象。二殿阎罗楚江王闲来无事?他为何要帮她,又为何要十月死?她不懂,也不必懂,她只需明白一件事,“我要十月的命。”

无魇嘴角微扬,语气飘飘然:“如你所愿。”

灭仇剑发出嗡嗡地声响,仿佛因何而兴奋,它曾是镇守小地狱的灵剑,剑下亡灵无数,仇恨滋养了它上万年,终于将它灌溉成世间最哀怨的凶器。

神官之恨岂是寻常亡灵可比,灭仇得了守净的恨意,自是力量倍增。这股怨气若不是无魇以结界封隐,早被司业察觉。

司业,十月,花自量,好戏即将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