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悦然——真相
凌云放下衣袖，舒了一口气。
那少女一笑，走上前来，“姐姐，你可终于来了。”
凌云道：“公主，奴婢将洛姑娘送到悦然宫，便回去复命了。”
李小妹道：“多谢凌云姑姑，小波让姑姑受惊了。”她转头道：“长宁，将父王昨日赐下的绸缎选一匹送给姑姑，让一位稳重的宫人帮姑姑送去。”
长宁自去选绸缎。
凌云道：“公主，奴婢不敢接受。”
李小妹道：“本来就要谢过姑姑，这还帮您压压惊嘛。”
凌云施礼，“谢公主。”她又对洛珏施礼，“谢过洛姑娘。”
洛珏微微点头，“谢凌云姑姑一路护送”。
待凌云出了悦然宫，李小妹走到洛珏跟前，戳戳白猫的脑袋，“这猫怎么没有炸毛？还活着吗？”
“喵呜。”白猫懒洋洋叫了一声。
李小妹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好你个小波，还真是风流猫。这就醉卧美人怀了是吧？”
长宁掩口偷笑。
“或者是，姐姐你身上，有我的气息？”
洛珏抬眼看她。
李小妹笑道：“别误会，我是说，我送你的玉玦，你是不是带在身上？”
洛珏不语，低头一笑。
李小妹接过小波，“姐姐受惊了，都怪我，没有看好这只猫。”说完，小波毫不客气地蹿走。
洛珏退后一步，双臂抬起，欲拜倒。
李小妹向前一步，托起她的手臂，“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洛珏看看长宁。
长宁道：“公主，这是规矩。”
“本公主可不在意规矩。”
“公主忍心，洛姑娘让他人诟病不守规矩？”
李小妹眼中不忍，撤开手，后退一步。
洛珏拜倒，“臣女洛珏拜见悦然公主！”
“免礼！”洛珏起身，李小妹扶起她，又像在明山院一样，挽着她的胳膊，“姐姐一路辛苦，去休息吧。”
二人一同步入正殿。李小妹拉着她来到桌子前，“姐姐坐。”她又道：“长宁，把准备好的茶水点心端上来。”
她再坐到洛珏身边，“姐姐，从你进悦然宫，你一句话没有和我说。”
“公主。”
“小妹！”李小妹气势汹汹，“姐姐，你要是再这样拘束，我立刻送你回洛家！”
洛珏道：“小妹。”
“这样才对嘛。”
“我说了话的。”
“那是对悦然公主说的，不是对李小妹呀。你以后，不用那样了。”
“长宁刚刚说过的，规矩。”
“就这一次，以后，你不用跪我，我不愿你跪我。要是，我能改了这规矩就好了。”
洛珏感觉衣角被扯动，她转头一看，一团白球趴在自己身边。
李小妹撑着下巴，“这猫怎么如此喜欢你。果然看谁好看粘着谁，以后是一只风流猫，像洛大一样！”
“不一定，或许是个痴情种。”
二人说话间，长宁已经带着宫人摆好茶水点心。“姐姐，尝尝这个。”
她拿了一块送到洛珏嘴边，洛珏尝了一口。“还有这个。”
她又拿了一块。洛珏放下手中的，又接过，尝了一小口。
“这个也好吃。”她再次拿了一块。
长宁在一旁忍着笑。
洛珏再一次放下手中的点心，接过她的。
“喵呜。”小波一声叫唤，洛珏将手上的一块点心喂给了它。
李小妹轻轻戳了一下小波的脑袋：“馋嘴猫！又没少了你的，还来抢姐姐的点心。”
洛珏笑道：“为何叫小波？”
“这猫是波斯国来的，敏贵妃送我了。就叫它小波喽。刚来的时候，它可瘦了。现在才长得这么好，还不是我会照顾。姐姐，你住在悦然宫的这段日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洛珏微笑不语。
长宁笑道：“照公主这种照顾人的法子，谁都会长成第二个小波。”
“长宁，你外头候着去。”
长宁忍着笑意退下。
“姐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你说吧，我听着。”
“姐姐，你别这样，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别生气嘛！我坦白，我姓李名微，字平乐，封号悦然。可是我没有完全骗你呀，按照排行，我就是小妹。浥尘哥哥和洛大一直这么叫我。”
洛珏用明亮的目光看着她。
“姐姐，你怎么一点不惊讶？你别告诉我，你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洛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我猜到了一半。”
“一半？”
“我猜到，你不是李小妹，但我没想到悦然公主是你。”
“说说看。”
“你到明山院的第二日，我们一同碰上兄长和公子，我知道你在我背后使眼色。”“嘿嘿，那时候，你以为我是谁？”
“是洛都双公子当初走天下，遇见的一个有缘人。”
“姐姐，你都会调侃我了。什么有缘人，你是传奇话本看多了吧？”
“并没有完全猜错。公子确实待你不同。”
“哪里不同？”
“半亩方塘，兄长将你救上来，本来要抱你去百草堂，可是公子抢先了一步。修身堂，你当时假意推开我，公子叫了你一声‘小妹’。”
“这你都听见了？可这能证明什么？洛大不一直叫我小妹？”
“兄长豪放不羁。但公子，是自律守礼的人。他若不认识你，怎么会在半亩方塘那里，忘了男女大防？又又和他自幼相识，他都称‘张姑娘’，若他不认识你，怎么会叫你的名儿？后来，我觉得你们不一定只是是萍水相逢之人。你，和公子都姓李，你或许是他的堂妹。”
李小妹愣了许久，“姐姐，我怎么感觉，我在你面前，是个跳梁小丑呀？我早被你一眼看穿了。亏我伪装了这么久，还让浥尘哥哥一起帮我隐瞒？”
“你还是挺成功的，我倒真不知道，你是悦然公主。”
李小妹趴在桌子上，“哎呀，姐姐，还记得我们唯一一次吵架打架的那回。我说了一串话，当时是想气你，可回头想想，我真没说错。”
她忽然抓住洛珏的衣袖，敷在下巴处，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道，“姐姐，我不要成为你的敌人，那样，下场会很惨。”
洛珏被她的神情逗笑了，“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
李小妹满意地放下洛珏的衣袖，坐起来，拿了一粒剥好的□□，往口中一丢，一边摆头一边咀嚼。
午膳后，李微带着洛珏在悦然宫花园各处游玩。
洛珏看着院中花木，“这些都是，海棠吗？”
“姐姐说得没错，这悦然宫呀，满是海棠，只是，暂时不是海棠盛开的季节，倒是结了满园的海棠果。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好好观赏一般。”
“海棠？”洛珏低低道。
李微道：“姐姐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吧？”
洛珏眼中似乎快要流泪，“洛都海棠天下一绝，天下海棠在洛都，洛都海棠便在海棠园。这里……”
“海棠园，就是李乐正的海棠园。”
洛珏面上一笑，眼中尽是悲伤，“师父，最喜海棠花。她一生所念，便是这海棠园。”
“姐姐，能告诉我李乐师的故事吗？”
洛珏点点头，“师父的祖父，是一个小酒馆的商人，却天生爱音律。师祖，便是后来的宫掌乐，是他唯一的孩子，耳濡目染，师父也爱习乐。当年，襄定王、景王爷、李乐正还是少年，他们一起游走天下，来到了安临城，去了那家小酒馆。”
“之后，是不是，他们发现幼年的宫掌乐，有音律天赋，便把他带回洛都了。”
“是，师祖成了李乐正的嫡传弟子。那时的李乐正还只是景王府的乐师，师祖便住在景王府。后来，襄定王登基，洛都王宫有了海棠园，师祖也住进这里来了。我师父，便是在海棠园出生的。虽然，只有四年，但这里，是师父一生所念。”
“若没有当年的昭明冤案，这里，海棠依旧。《明月》、《清风》，不会只存于当年人的记忆，当下人的怀念中了。当年，冤案平反，襄定王想重开海棠园，后来不了了之。即使有人上奏，再提此事，可是，襄定王驳回了。”
洛珏感叹，“至交零落，知音不再。空有一园，花也溅泪，鸟亦惊心。”她看向李小妹，“不过，陛下将这海棠园，赐给你作为宫殿，是对你爱护有加。”
“父王呀，对我，还行吧。”
二人继续溜达，到了一块练武场地，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洛珏问：“后宫中，还能放兵器？”
李微走上前，在一把刀的锋刃上，划了一下。
“诶！”洛珏出声。
李微笑道：“姐姐放心，除了我的配剑，这些，连豆腐都切不开。”
洛珏上前，拿了一支羽剑。“那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的神箭法？”
李微一个转身，右手弓，左手箭，弯弓搭箭，对准一个地方，一笑，毫不犹豫地射出，“嗡！”剑入草丛，扎入石头中。
李微扬起下巴，“服不服？”
洛珏点点头。“
多服？”
“五体投地。”
“敷衍。”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李微高兴晃晃脑袋，“会念两句诗，说话确实中听。”她把弯弓挂好，“姐姐，我和李广将军都姓李，这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