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闺蜜是个坑之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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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秋娘——题壁

说罢,她边弹边唱。锦瑟弦动,乐声铿锵,歌喉婉转,“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吸取少年时……”

张更看看帘幕上若隐若现的人影又看向洛珏,郑迟掏掏耳朵,李慎和着乐拍用手指击打桌案,洛瑾闭眼凝听,洛珏眼眶湿润,李小妹微微仰头,露出笑容……

一曲罢,洛珏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帘幕前,微微一福,“秋姨,别来无恙!”

帘幕后的人也缓缓站起,却迟迟没有走出……

张更起身道:“那个,我们先出去吧!”说完,她离开座位,李小妹欲开口问,张更拉着她出了门,其余三人也随之出来,洛瑾走在最后,将门关好……

秋锦斋内,门在洛珏身后合拢,面前帘幕打开,一位女子出来,握住她的手,“姐儿!”

洛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秋姨!真的是您!”

那女子帮她擦擦眼泪,“姐儿别哭!”又上下打量她,“让我看看。三年不见,姐儿出落得更标致了!”

门外,众人默然无声。

洛瑾悄悄对李慎道,“浥尘,当年,我们来临江仙,听得秋娘一曲《金缕衣》,没想到,还能再听一次。”

“确实意外。”

李小妹开口:“逍遥医,为什么我们出来,把姐姐一人留在里面?”

张更:“都拜了金兰了,她还没和你说?”

“说什么?”

“这临江仙是你姐姐长大的地方,曾经是她的家。刚刚弹锦瑟,唱《金缕衣》的那位,是李乐师的女使。自临江仙散,李乐师仙逝。这儿,也不再是逢君的家了。幸好,还有秋娘,她是逢君在安临唯一的家人了。”

张更看看众人道:“刚刚我唐突了,只是,我实在不忍,只想让逢君和秋娘好好叙叙旧。”

李慎道:“人之常情。”

秋锦斋内,逢君握着秋娘的手,“秋娘,当日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您什么时候回到安临的?”

秋娘扶着她,二人一起走到左次间坐下,“我一直在。姑娘是个不一样的人,当初临江仙失火后,姑娘拖着病体,花了三个月,监督着修缮,却没有再开张。之后,姑娘遣散了众人,将这里转租他人,准许用‘临江仙’的招牌,只不准再开歌舞坊,许做正经行当。她把地契房契都给了你,就是在安临为你留一个安身之所,我当然要在安临等你。”

“师父为我考虑周全。她也给秋姨安排了好了,师父给你在东市置办了一间铺子,您可以自由的,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寄人篱下?”

“姑娘本想让我带着你你游历天下,散散心。出门在外,哪能不花钱,临江仙每月租金,掌柜直接存进陶家钱庄,挂在你的名下。陶家钱庄遍布洛国,你随时都能取用。可是谁成想,洛宗主来了,一切都变了。你有自己的主意,不让我陪你一起去洛都。我想着,你若想回家了,一定会到这里,秋姨等着你回家。东市那间铺子,我租赁出去,管我衣食无忧。留在这里,不是寄人篱下。”

“秋姨,对不起,我当初的决定,搅乱了你的安排。”

“姐儿,就算你没有去洛都,我们游历天下后,回到安临。你选好你的路,我选的,就是留在这里。流水的商铺,易变的人心,临江仙立于安临城,已经三十年。可是,物是人非,如今谁还记得姑娘?我在这里,弹着《金缕衣》,好像临江仙还是原来的样子。”

“自当日一别,我都不知,何时能再听秋姨的一曲《金缕衣》。师父古琴一绝,您是锦瑟一绝,尤其一曲《金缕衣》,唱尽故人肠。”

“姑娘救了我,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想学乐器,她就为我选了锦瑟,而且亲自教我。我一个女使,还能当姑娘半个徒弟,当然要好好学。姑娘说,在精不在多,我一生能弹好一曲《金缕衣》,也不枉此生了。”

“师父教了我,《清风》曲,《明月》舞。但自她离去后,世间再无可以评判之人了。我也不知,是否还能奏好,跳好。”

“姐儿学东西最专心,自是最好。”

“以前,在安临,师父护着我,她若说我一句好,我便安心。但去了洛都,我却不曾安心。果真如师父所说,洛都虽好,居大不易。”

“姐儿,你一人,这三年,到底过得如何?”

“洛家待我极好,对我这个义女,和洛家公子一样的。”

说到此处,秋娘迟疑一会儿,接着道:“义女吗?委屈了你。”“不,这样很好了。洛家于我有恩,我不能因为自己一人,拖累整个洛家。”

“姐儿,姑娘说得没错,你太懂事了。只记得人家对你的恩,不记得别人亏欠你的。”

“何必算这样清楚。那点子虚名,我未曾放在心上。”

“三年前,洛宗主督建安临分院,才来这里,把你带去了洛都。而今,你成为明山学子,若不是来安临分院,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说,世事难料。”

“方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可是洛公子?”

“是。”

“倒有几分洛宗主当年的样子。”

“难怪,当年……”洛珏摇摇头。

“洛公子虽是剑客世家出身,但也少不了公子哥儿脾气,他待你如何?”

“兄长待我,尽了兄妹之谊。”

“他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个可靠的人。有这样的兄长,你也不会受欺负。”

洛珏艰难点点头……

秋锦斋外,众人默然无声。

郑迟悄悄问,“洛大,洛姑娘是不是因为李乐师,一直没有释怀。”

李小妹抢着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她接着道:“等会姐姐出来,你别问了。”

郑迟:“作为朋友,问问怎么了?”

李小妹:“问一次,她答一次,想一次,痛一次,伤一次。你呀,木头,难怪不讨女孩子喜欢。”

郑迟:“我……”

李小妹环视众人,接着道:“看来。除了我和小郑,你们都知道姐姐的过去?难怪你们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生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可是,你们总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她,她乐意吗?”

郑迟道:“小妹,你这又不许人问,又不许人关心,难道让别人都不搭理洛姑娘?”

李小妹:“不是不搭理她,是能不能把她当一个正常人!就像我,我不是不知道姐姐心里有事,可是,她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呗。她是我初来乍到,在洛都认识的第一个女孩,还和我合得来,我可不忍戳她的伤心事。她过去是受过苦,可是不代表现在以后都苦呀。何必纠结过去的苦,只要今后平安喜乐不就行了。就算不能抹去过去的伤痛,起码也要今后无忧。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

众人不做声。

李小妹:“喂!给个准话呀!”

李慎道:“李姑娘说的有理。《了凡四训》有云:‘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洛瑾点点头:“没想到你这个小朋友还能说几句大人的话。”

张更用胳膊弯夹住她的肩膀,“你就这几句话中听。”

李小妹看向郑迟,他急忙道:“我也同意。”

这时,门“吱呀”一响,洛珏开门,先向众人点头,再跨出门槛,转身关起门,再面向众人,垂着眼睛,“今日,本来是沾了小妹的光,来听一支雅曲。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李小妹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姐姐,曲子听了就好了。”

洛瑾道:“妹妹,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李慎道:“尽然乘兴而来,如今,也是兴尽而返,不虚此行。”

其他人各自点点头。

众人回到一楼,掌柜迎上前来。“各位公子姑娘能得秋娘一曲《金缕衣》,一看便是气度不凡,可否再在这墙壁上提几个字,也是为小店添彩。”

李小妹道:“好呀好呀!”她本挽着洛珏站在最前方,此刻转身,“白壁题诗,是风雅之事,何乐不为?”四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她抢着道:“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她又问:“姐姐,你认为呢?”洛珏轻轻点头。

掌柜引着几人走一面光洁的墙壁前,店中伙计已经准备好笔墨。

洛珏对张更道:“又又,按方才在秋锦斋,请!”

张更摆摆手道:“在安临,还是该你先。”

洛珏看看众人,他们都点头同意。

洛珏左手握剑,右手轻轻拿起笔,在砚台之中蘸了墨,思量一番,“临江浮生梦如仙”。她一番稳健的笔法,写完后,款款放下笔。

李小妹、张更、洛瑾、郑迟依次上前,分别写下,“白日长歌悦欣然”“此生愿为逍遥仙”“平生意气挥明剑”“金戈铁马换人间”最后是李慎,“一片丹心在蓬山”。他纵观全诗,温润一笑,接着题落款:“岁丙申春,归人过客书”。

洛珏看见这几个字,眼睛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不自觉看向李慎,李慎刚刚放下笔,转身迎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洛珏也回之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