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当年啊，我就是在教堂前那棵树下发现的尸体。一大早的就发现个死人，晦气得很。”谈起十五年前的无名女尸，老人十分不情愿。
徐笑与小莫相视而笑，“婆婆，那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异常呢？”
“能有什么异常，就是一个死人躺在那里。”
不得不说，论套话，小莫当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婆婆，这是您孙女吗？好漂亮啊！”
“你怎么知道？”当小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人不禁有些惊讶。
小莫指着墙上的照片说：“因为我看她眉宇之间有几分像您，我想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您的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那当然，想当年我也算城北一枝花，追我的人可是从南边排到了北边。”谈论起年轻时候的风采，老人侃侃道来。
“怪不得，我现在看您昔日容颜依旧在。”
老人摸着自己的脸一脸傲娇的说：“那是自然，我年轻时候可是就连教堂里的神父都对我爱慕不已，只不过我看不上他，一脸大胡子，谁会喜欢。然后听说他就和一个寡妇搞在一起了，还真是不挑食。不过呀，那老头可能是满足不了寡妇的需求吧，没几天就死在了寡妇身上。之后寡妇可能也觉得没了脸面，搬走了。”
“那......神父是在您发现女尸之后才死的吗？”徐笑知道她需要的信息来了。
“哼，那老头哪有那么长命，在我发现死人前几天就死了。简直活该，像这种畜生就该早早的死了。”从老人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对那个死去的神父的厌恶。
“对，那种畜生就该早早的死掉！”小莫附和道。
徐笑不似小莫那般会说话，“婆婆，那个寡妇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搬走了？她去了哪里？”
老人明显是不太待见这个不太会说话的姑娘，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她是去了哪里的我不知道，亲人嘛，她倒是好像有个儿子。不过，她对她儿子可以说是到了虐待的程度了。特别是跟了那老头以后，对她儿子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不是她亲生的。”
“那婆婆，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记不太清楚了，大家都管她叫关寡妇。对了，她儿子好像是叫什么关凡。这关寡妇人不怎么样，但是她这个儿子可是大家都喜欢得紧，学校里的成绩好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这寡妇是怎么想的让这么个男孩子去学什么艺术，不过还好在那孩子孝顺愿意学。”从话语中可以看出老人对关凡的影响可谓是很好。
“好，谢谢婆婆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
晌午，关凡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睡足以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很久，他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自从母亲过世以后，他日夜都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都是母亲。从幼年起，母亲就对他的影响极大。
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当镇上的人还在穿灯芯绒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自己学着做欧美服饰。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破口大骂，张嘴就是脏话。她每个月都会订购一些杂志，她偶尔会念叨些英文。
她也会教关凡两句，她总是说：“你别学你那个没用的父亲，多学学些东西，我还等着你出人头地。”
学艺术，是她提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她是艺术团的，那舞蹈跳得可以说是一绝，纤纤美腿，配上灵动的舞姿，甚是迷人。台下观众鼓掌的声音更是一声更比一声高。
她说不是瞎了眼，看上了关凡的父亲，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她也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酒，大口大口的喝，整瓶整瓶的喝，喝醉了就打关凡。打着打着就又哭起来，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那个神父，一个绅士。谈吐不凡，温柔待人的绅士。两个人一见钟情，没有几天就在一起了。她没让关凡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于是，她把他送去了学艺术，这样他呆在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她也能把神父约到家里来，没有人打扰两个人的幽会。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关凡会在上课期间请假回家，她和神父的幽会被关凡撞见了。她把关凡赶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幽会被撞见而恼怒，又或许是因为身为母亲而感到羞愧。神父上前安慰她，也被她赶了出去。
在那天以后，关凡再也不早早的回家了，他每天都要等到很晚才会回家，他要确定神父已经离开了。渐渐地，他发现母亲的眼里只有了神父，没有他，他好难过。他努力的学习，但是母亲的眼里依旧没有他，他慌了。
直到，一个晚上，神父突然死了。多么好啊！他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和自己争抢母亲，以后，母亲也只会爱自己。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神父的死对母亲影响很大，她比以前更爱喝酒，整日整日的喝酒，喝醉了就开始念英文，念的是一首情诗。是神父写给她的情诗，她刻入心底的情诗。
他劝她清醒些，她不愿意，她总是絮絮叨叨，她说是她把神父害死的，最不该死的人就是他。她还说神父就是天上的神明，拯救她于黑暗之中，她爱他，她愿意死的人是她。关凡说什么她都不听。
混混叨叨的母亲总是令人担心的，关凡减少了上课的时间，用来陪她。她却是对她拳打脚踢，即便她让他滚，但他依旧是陪在她身边，他努力告诉她：他爱她。她还是不听，她也不想听。
终于，没等到那个秋天结束，她就服药自杀了。她留下鹏一封信，是给关凡的。她说，我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我要下地狱了，你终究也会在地狱与我想见。我想我们将永世不得超生。
从那以后，这就像是个魔咒，种在了关凡的心底，他不理解自己那么深爱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至今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