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笑肉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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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几岁时,我喜欢拿粉笔在地上画白云,试图用几根单薄的曲线勾勒出形态各异的云朵。

某日,在一个三尺见方的书报亭,父母买了本《三毛流浪记》送我。自此我便久久沉醉于张乐平先生的漫画世界,甚至还临摹了其中一幅理发师剃头的画面,发现自己把那扭动的背影画得还“挺像”。

这便是我与绘画结缘的起点。

和很多习画之人一样,之后我便周末去画班,从水彩简笔、国画学到素描水粉,直至考入川美附中。

提前一年考入四川美院环境艺术系,只因填报专业前几日在地摊上买了几本建筑设计旧杂志,毕业后留学英国时仍义无反顾选择空间设计专业。

又提前一年拿到研究生学位,一路顺风顺水,感觉自己必然会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

回国工作两三年,天马行空的憧憬却被一钉一铆的落地工程拉回现实。机缘巧合,为了帮家人给国家大剧院勾一幅草图,便买来笔墨纸砚。谁料这一铺开,便将时隔多年的绘画生涯拉了回来。比起绘制严谨的建筑施工图,我还是愿意涂画烂漫的人与事。

在设计事务所提出辞职那天,老板问及原因,我答打算去画画了。老板盯了我半晌,镜片上折射出一屋子的费解。

辞了工作,大脑正值迷茫的空白期,像一个接收不到指令的扫地机器人一样来来回回扫荡。

刹那,一段回忆闪过——

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格外敏感地观察着世间百态的我,听五花八门的事,识形形色色的人。曾与外婆生活多年,常听她在摆龙门阵时冒出一两句“不一样”的话,话音刚落,大家便笑作一团!眼前一派欢乐的气氛令小小的我印象非常深刻。

这种画龙点睛的段子形式,总在耳边一晃而过,我稀里糊涂乐在其中。老人们可爱风趣,极具感染力的语言方式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长大后方知,这种灯谜一般的话,谓之歇后语。

“画一套歇后语图集吧!”此念一出,我便开始搜集、筛选歇后语,买了几个版本的歇后语词典,采访我家的段子手:外婆和姨婆。

过去百姓的娱乐方式相对单一,但这更激活了他们苦中作乐,自讨逗趣的灵魂,歇后语就是证明。它浓缩了市井幽默,往往没有华丽的词藻,稀松平常,甚至有着调侃或自嘲的味道,却饶有风趣,充满话糙理不糙的治愈力。

“引语”抛出悬念,“说明语”抖出包袱,谐趣顿生,恍然大悟。歇后语来源于不同文化生活、不同行业、不同日常经验,口口相传得以保留。

而随着能将歇后语信手拈来的老一辈人逐渐离去,这种曾经出现在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语言形式正在不觉间淡出我们的耳朵。

它是只有国人才能读懂的文字游戏,听着歇后语长大的我不甘心它被时代遗忘。故而我取名“典婆婆”,想以一个老太婆的姿态和心态,寻觅满肚子的故事,坐在小板凳上闲侃那林林总总的趣事。愿朝花夕拾,敬天下有故事的女人,无问芳华。

感谢百忙之中为我写推荐语、推荐序,以及提出宝贵意见的前辈和朋友们。

感恩一直影响我、支持我的家人。那般可爱,让我更恋几分这世间。

典婆婆

2020年5月 记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