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梦去吧，你这个大脑门
毛氏一路哭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晚膳都没吃，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没多久，消息就来了，八爷歇在了落霞阁。
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茶杯被毛氏摔得粉碎。
丫鬟们赶忙去收拾碎片，毛氏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的帕子被绞的越来越紧，双眼中的凶狠也越来越强烈。
腾地一下，毛氏站了起来：“走，随我去正院。”
“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福晋一脸和气地问毛氏。
这个毛氏，是福晋的远方表亲，和她一起嫁到贝勒府后，对她一直是孝敬有佳，而且还是她不能缺少的左膀右臂，所以，福晋对毛氏一向很和气。
毛氏双腿一弯，扑通跪了下来：“福晋，奴婢忠心耿耿侍奉您多年，今天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
说着，毛氏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那精美的手帕擦完左边的眼泪又赶紧去擦右边的眼泪。
郭络罗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有事你说清楚，谁要是真欺负你了，我自然替你做主。”
哽哽咽咽的，毛氏一边哭一边道来：“就是那个侍妾婉春，我见她又有好多时日不来给福晋您请安，就去看看她，想着，若她真是又病了，我也好让府医给看看，若是没病，我就说道说道她，不能就这么坏了规矩。”
“可是，谁能想她居然居然。。。”
“居然怎么了？”福晋急得要死。
毛氏擦擦眼泪：“她居然拿起棍子就把李嬷嬷打死了。”
“什么！”福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府里除了她，居然还有人敢随便打死人：“这个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给她的胆子。”
毛氏顺势回答：“贝勒爷今天歇在她屋里了。”
福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以为自己得宠了，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不就是侍候了一回贝勒爷吗，这府里伺候过爷照样被她打死的侍妾也不止一个两个。
原本，婉春不来给她请安，福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女人，她看着就觉得烦，能不见更好。可是，现在，福晋忽然觉得这个婉春侍妾太嚣张太不懂规矩了。
想爬到她头上撒野，哼，她婉春还是太嫩了点，也不看看谁才是这后院的主人。
直了直后背，福晋对毛氏说：“今晚你先回去，明日，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毛氏心中一喜，低头行礼：“奴婢先退下了。”
一夜辗转未眠，早晨起来的时候，郭络罗氏脸上就多了两个黑眼圈，正擦着胭脂，八爷就过来了。
“早膳用了吗？”郭络罗氏先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
一向对她客客气气的八爷居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说道：“昨日，毛氏带人去落霞阁，扬言要杖毙婉春。婉春毕竟是我额娘所赐之人，再说皇上最讨厌虐待侍女之类的传言，在我府上已经死了好几个侍妾了，婉春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那个毛氏，你管一管吧。”
毛氏要杖毙婉春是有些嚣张，郭络罗氏知道，可是她觉得，不过是个侍妾而已，打死就打死了，之前打死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了，也没见八爷和她计较过。
郭络罗氏和毛氏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八爷不管不问，她本以为，八爷不会在意这些事，可是现在，郭络罗氏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八爷一直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
而如今，为了一个婉春，他竟翻她的旧账。
“是，妾身记住了。”压着心中的怒火，郭络罗氏小心回答。
八爷转身便走，郭络罗氏那句‘用完早膳再走’卡在了喉咙里。
八爷，何曾对她这么失礼过！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侍妾。
啪地一声，嫡福晋将眼前的胭脂盒摔得粉碎。
八爷的言辞虽不是特别严厉，可是言语中，她能体会到八爷对婉春的袒护，对她的疏远。一个王氏，她认了，那毕竟是在她嫁给八爷之前就服侍八爷的，可如今一个侍妾都踩到她头上了。
一直以来，郭络罗氏沉浸在一个梦境里，她和八爷两情相悦，相敬如宾，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如今，她的梦碎了。
郁婉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八爷早就上朝去了，青柳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进来伺候了。
“恭喜姑娘了。”
青柳的脸笑得都成花了，就差亲口对别人说‘我很高兴’了。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婉春错愕地看着青柳。
青柳害羞地一笑，没有回答。
郁婉春顿时反应过来了，不过，不就是八爷昨天歇在她屋里了吗，值得这么高兴吗。
睡了那么久，郁婉春早就饿了，便问青柳：“今天的早膳领了吗？”
“后厨的人早就派人送来了。”
居然还有人送，以往都是青柳去领的。
一打开食盒，菜式的数目和之前一样，不过一是用料好，二是分量足。
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郁婉春终于明白了，难怪青柳如此高兴，也难怪后院里的女人们，不止是妻妾，连带着丫鬟婆子，每天最关心的就是爷今晚歇谁屋里去了。
这效果也太明显了，爷昨天才‘睡’了她，今天，她的伙食就大大改善了。
吃着吃着，郁婉春忽然觉得这饭菜越来越没味。
古代那些被男人困在后院的女人们啊，真是可悲而无趣。
按照府里的规矩，侍妾服侍了主子爷，是要有赏赐的。
第一个来送东西的居然是王氏，而且是亲自来送。
“妹妹，昨晚辛苦你了。”
王氏的声音非常柔和，对婉春的态度也极亲切。
“不辛苦。”
的确一点都不辛苦，昨晚可是她穿越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日后，还望妹妹多多辛苦些。”说着，王氏叹了一口气，“贝勒爷年纪也不小了，如今竟没有一个儿女，说来也是我们的过错，我也劝贝勒爷多找几个会照顾人的服侍他，他总不听，在所有皇子阿哥中，就数咱们爷的妻妾最少了。还好，妹妹入了爷的眼，趁着年轻，妹妹要赶紧为咱们爷开枝散叶。”
要开枝你去开吧，我可没那个心情，也不想受那份罪。
不过，王氏说得那个真切，听得郁婉春目瞪口呆的，难不成，在古代，真的有女子心甘情愿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又拉着婉春交代了一些八爷素日的喜好，王氏才离开。
“这个侧福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郁婉春拉着青柳问。
“听府里的人说，侧福晋是个脾气最温顺的人，只可惜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不过是用药吊着命。”
这个王氏，她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呢？
张氏同为侍妾，她不需要给婉春赏赐，可是她也来了落霞阁。
先是恭喜了婉春，然后又不痛不痒地和婉春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个张氏，在她面前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到了福晋面前就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了，难不成是装的？
一连接待了两个女人，郁婉春忽然觉得很心累。
算了，不管这些女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了，反正，现在八爷会护着她，她们还害不了自己，至于以后，若是八爷真的当上了皇上，这些女人爱怎么争就怎么争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吧，反正没她什么事。
本来以为还要应付嫡福晋和毛氏的人，没想到她们没派人来。
厉害，不愧是正院，有底气，有胆量。
郭络罗氏没有赏赐是因为气得，她本就是个直性子，碍于八爷情面，她没收拾婉春都是好的了，还赏赐东西，做梦。
至于毛氏，她一贯是看嫡福晋风向的，嫡福晋没赏赐，她自己也不会赏赐，更何况，她现在真的不愿也不太敢正面和婉春交锋。
到了晚上，八爷没来，东西却送来了，还是侯宝贵领着人送来的。
红木桌椅一套！
听着侯宝贵报名称，婉春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个八爷，还会挺实惠的，知道她的桌椅被砸了，就送她一套桌椅。
三绫白棉一匹，浣花锦一匹，鸦青羽缎一匹...
她穿得到底有多寒碜，八爷要赏她这么多布料，是想她把这辈子要穿的衣服都做出来吗。
又赏赐了些吃食，最后，侯宝贵从袖中取出一个方盒：“这个贝勒爷交待过，要亲手送给婉春姑娘。”
婉春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血玉镯，剔透的白玉中带着一丝红色的脉络。
那血红如此醒目，看得婉春心里不由一震。
侯宝贵赶忙解释：“这可是贝勒爷当年被封为贝勒时，万岁爷赏赐的，爷一直舍不得赏人，放在府里的库房里，今日单挑出来竟赏了你。”
青柳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婉春却一脸平淡的样子，将盖子合上，又交给了侯宝贵：“婉春乃福薄之人，受不起这等贵重的赏赐，还望公公转告贝勒爷，若真有心赏赐，倒不如赏些银子更实在些。”
侯宝贵被噎住了，哪有退还赏赐的，更有甚者，哪有直接要求赏赐银子的。可是，侯宝贵记得八爷的嘱咐，一切听从她的意思，把她所说每一句牢记，回来一字不差地禀报他。
侯宝贵无法，只得收回了血玉手镯。
这一晚，八爷没来落霞阁。
躺在床上，郁婉春辗转难眠。
那只手镯如此娇艳动人，她又怎会不喜欢，可是她隐隐察觉到了八爷的意图，所以，她必须拒绝。
她本以为八爷只是图从她身上获得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可是，从今天赏赐的东西来看，八爷注意到她了，连生活中的细节都记在心里，桌椅也就算了，可是连棉布都想着赏一匹，是担心她贴身的衣服都不是好布料吧。本来，她就有些猜测了，看到那只手镯，她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第二天，刚用过早膳，侯宝贵又来了，这次带着一盘子银锭子来了。
郁婉春一阵欣喜，接过银子，还是银子好啊，这么多银子，以后她被放出去后，就不用愁没钱花了。
谁知，侯宝贵又拿出了血玉手镯：“爷说了，赏赐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婉春姑娘若喜欢就带上，若不喜欢，用来换银子也可以。”
侯宝贵走了，郁婉春拿着镯子反复摩挲，青柳过来了，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爷昨天歇着王氏那里了。”
郁婉春听了一阵心烦，语气不是那么好了：“爷爱歇哪就歇哪儿，关我什么事，你以后别打听这些消息了。”
一个不高兴，郁婉春把镯子扔进抽屉，砰地一声关上了。
一个镯子，就想把我骗走，还想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做梦去吧，你这个大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