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的天堂小镇》（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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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了我爸和面前这个人之间的秘密后，我们之间第二次陷入沉默。
我在花时间接受他所说的都是事实，而他，应该在考虑着刚刚听到的门外那几句话吧——毕竟，他的灵魂是附着于琼的躯体之内，而从这个躯体中究竟提炼出了什么东西，会直接关乎那几个孩子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好奇。
“你猜他们从你体内分离出了什么东西给那几个小孩子？还有，这两次都是巧合情况下我才知道了我们之间体内互相输入了一些什么东西，你都是在昏迷麻醉的情况下，是怎么知道的呢？”
“简，你别忘了，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有两个灵魂的。我想他们提取的应该是躯体之内的什么有别于常人的东西，这就要看你对于这个躯体的了解度了。”
“当然，就好比你我之间输入的肯定不是血液那么简单。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一提，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和小孩子们接触过，他们的神态和举止，太像你……不，是琼小时候了。该死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双手抱头懊恼地抱怨。
太费脑筋的时候，我总是头疼。
“没关系，躯体始终都是这一个，而且，我早晚也会离开他的躯体，去我该去的地方，你就称呼我为琼好了。简，我不过就是你生命的一个过客，你不需要记住我。”他拽过我的双手放下，然后用两只手的大拇指替我揉太阳穴，“对不起，难为你了。事实上，我与这个躯体相伴几年之后，才敢接触你，简。”
“你怕吓到我，是不是。”
“我需要花时间适应你，了解你，这也是你爸爸的嘱托。他说越是接近真相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他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去查出真相，他了解你。别辜负了你爸爸，简。”
“我爸选择你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老实说，我爸竟然在离开我之前瞒着我与篮球明星定下如此誓约，我的心里是非常难过的。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拽下他的两只手，虽然舒服多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次在浴室跌倒之后，琼照顾了我好几天而且在起初艰难的换衣服环节……还好，那时候，琼是他自己。
“有时候我怀疑我们会不会就是一个人，我，和你。”
“怎么忽然像鬼一样梦呓。”我以为刚刚我拽下他两只手那一瞬间的接触也令他想起了当初帮我换衣服的尴尬——要知道，两个灵魂有相当一部分记忆是共享的。
至于到底共享哪些记忆，鬼才知道。
“这里是金字塔，我爸说的一个……有鬼的地方，我知道。”他像是喃喃自语。
“胡说！哪里有鬼，不过是有死人和器官罢了。我只是一直不明白，咱们怎么就从我家门口已经道了晚安之后，忽然就在这里了？”我死死盯着他。
“那一晚从老葛那里回来，一路上是我故意放出了信号，才会有人把我们弄到这里来。”
他的话印证了我内心的揣测。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机会接近真相。”
“我就猜问题出在你这里，你是怎么放出信号的？”
又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了，发现我们两个仍以原来的姿势躺在地毯上原来的位置——门，又被“吱吱呀呀”地合上了。
几分钟之后，确信外面已经万籁俱寂，我们俩齐刷刷坐了起来——动作出奇地一致。
我们又一次相互对望，不好意思地笑。
“默契度很高！我、你，再加上琼，我们三个一定会找到真相的，简，要有信心。”
“好吧……三个。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给这些人信号的了吗？”
“其实在城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些白衣天使都是机器人的秘密了。关于这件事我和你爸爸请教过，他说都是一些对血腥味道特别敏感的机器人，所以那一晚在老葛的厨房，在马上要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割破了小臂，你看，”他撸起了袖口，那道口子已经结成凝固的血道，他似乎为了能够让血流持续得长一些，特地割开很深，刀划过的痕迹，隆起的样子很吓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小臂，“这么深！你没有权利伤害琼！”
“不深一点，能保证血滴得那么久？简，琼就是我，我就是琼，从今天起，你要适应琼的两面，必须要适应。”
我猛地缩回了手——他的话近乎残忍地有道理。
“你是迪子喜欢过的男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句话。
“那些都过去了，简。我也是花了几年时间才接受这些的，不，准确地说是我的灵魂在这个躯体内。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困惑了吧？开诚布公，记得，你要习惯我，简。”
他猜得到我心里所想——而琼是办不到的。
事实上，我一直不相信东方夫人关于所谓“附身”的说法，尽管知道“通灵师”在世界各地都早已是一个正当职业，也确实有很多的案例证明了这个职业的正当性和修行，可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小镇，这还是太离奇了。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比小镇更要发达，还是不如小镇？
因为亲眼看到了迪子爸尸体耳朵部位的端倪，我确认迪子爸的死因与丹尼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样一来，东方夫人的内心不一定像她展示给我的那样——很有可能为了不让我发现这个秘密，她在用其他的办法迷惑我。
这些所谓的“幻术”，对这样一个职业的人，不是太轻而易举了吗。再联想起在东方夫人的家里见到了小护士，就更加让我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起那日在东方夫人家里琼忽然的切换，不确定告诉他这些困惑是否合适。
该告诉他在水晶棺里看到了迪子爸和东方吗？
还在犹豫着这些的时候，门忽然就开了，这一次，我们丝毫没有准备不约而同做任何事，当然也就不再有机会为自己赢得谈话的时间。
如果说刚刚我和琼都无法有自由行动力的时候，他们为了从我的身体里输入到了琼的身体里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白衣天使们是用“抬”的——这一次，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我们被野蛮地装进了一个带笼子的小车，并且被蒙住双眼。
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弄得像困兽一样？这么力大无比的白衣天使，我们哪里还有能力反抗。
这个带笼子的小车让我想起了古罗马时期的奴隶。什么人这么变态？！
我死死抓着琼的手臂，他用另外一只手按在我的这只手臂上，重重地捏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想要给我力量。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简小姐，琼先生？”
小护士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别兜圈子了，你自己知道就够了。”我冷冷地看着她。
琼捏了捏我的手臂，我不再出声。
笼子打开的声音。
我被推搡着拽离琼，并且被抬上了一张床。
“你又要干什么？！还没折腾够吗？是我妈让你在这里的吗？”
“商医生？哈哈，简，你误会商医生啦！她现在哪里还有能力对我吆五喝六！她已经退休啦！哈哈哈！”
她的笑声尖利刺耳。
“你说什么？！失心疯了吗？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妈！”
“你妈？你不是一口一个商医生叫得很熟练嘛，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你妈！要我告诉你真相吗？确定自己有这个承受力？哈哈！简小姐！商医生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
“我妈到底怎么了！”我在床上使劲挣扎着，四肢却被狠狠地按住，动弹不得。
“告诉你了，商医生退休了！”
“什么是退休！谁让她退休的！”
我感到自己的四肢被按得发麻。这些力大无比的白衣天使，尽管“做”成了娇小可人的模样，却终究是冷冰冰的机器。
“退休吗，就是退出历史舞台！”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小丫头片子，如今医院再也不是商医生的天下了！对我说话客气点！”
“啊！”
我听见琼呻吟了一下，因为被蒙住了双眼，根本看不到机器人的白衣天使在对他做些什么——一我矛盾极了，既是担心他们又一次对琼的身体动手脚，又偷偷祈祷着也许受到一些什么刺激，琼会忽然切换成他自己。
琼在这个时候切换成自己——无异于天作之合，因为只有这样小护士才不会发现琼的异样，不会知道他体内有两个灵魂。
“放开他！”我试图去激怒小护士。
“呦呵！自身难保还在惦记琼啊！不愧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真是令人羡慕，哈哈。”
“住嘴！你冲我来，别伤害琼！”
“我还真是好奇，这镇上难道真的还会有爱情吗……”她紧紧贴着我的耳畔，故意把说话带来的热浪吹进我的耳朵。
我嫌恶地躲，却躲不开，连肩膀都被死死地按住。
迪子爸满脸尸斑躺在水晶棺里的模样，以及他耳朵旁那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的血迹——这些话就要冲口而出的时候，我想起了刚刚琼的嘱托：越是接近真相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我忍住了。
琼没有一点点声响，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他注射了什么迷幻药。
“亲爱的简小姐，是不是很想知道商医生怎么就会忽然退休了？”这个恶心的女人又一次在我的耳畔吹着热浪。
“早晚会知道，还是祈祷你自己不要憋出内伤。”
“那好，给你省点力气，我告诉你，听好，”她一把揪住我的领口，我感到被忽然扼住了咽喉，透不过气“从你进来那一刻起到现在，整整三天了，而这座金字塔外，已过三——十——年。”
她松开了我的领口，我剧烈地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