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镜中花，梦中歌

遗留之城·北废区外围。

这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焦土，断裂的高塔、倾斜的轨道、被熔毁的残骸横亘在视野尽头，如同死者的残梦。风带着沙尘吹过，寂静得仿佛整座城都已陷入永眠。

羽落跟随布洛妮娅与小队深入废墟，在废弃管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已失联十年的世界树秘密设施——【镜花实验所】。

这是“继承者计划”原始分支的实验场。

但进入的瞬间，羽落便感到一股强烈的不适。

不是物理层面的威胁，而是一种来自识海深处的**“共鸣撕裂感”**。

“羽落？”布洛妮娅回头，注意到她脸色苍白。

“我……听到……歌声。”

她低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布洛妮娅愣住了。

“什么歌声？”

羽落的瞳孔逐渐失焦，脚步踉跄地后退一步——周围的环境，瞬间扭曲！

现实像被拉开了裂缝，灰色废墟消散如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梦幻般的花海。

识海之中，一段封印的“记忆投影”悄然打开。

——

她站在粉色花田中。

天空明亮而澄澈，阳光斜照在发梢。风轻拂过，带起花瓣飞舞，如梦似幻。

前方，一位少女正静静站在一棵盛开的大树下，微笑着看她。

银发，粉眸，笑容如春风拂面。

她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轻甲纱裙，手中捧着一把泛着微光的琵琶，缓缓拨动琴弦，音律化为梦境。

“你终于来了呀，小羽落。”

声音柔和，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是谁？”羽落警惕地看着她，“你在我脑中？还是某种残识投影？”

“我嘛……”少女眨眨眼，手指轻轻点在额前，“你可以叫我——爱莉希雅。”

“我们以前见过的。或者说，你体内的某部分……曾经是我的‘听众’。”

羽落瞳孔微缩。

“你是……十三英桀之一的——‘真我·人之律者’？”

“曾经是。”爱莉希雅不以为意地笑了，“不过现在嘛，我只是某段泛音数据中的一点残响，偶然落入了你这具识海之中。”

“你体内的力量，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而我——只是那‘复杂’中的一部分音符。”

羽落沉默片刻，冷声道：“你出现在这里，是想控制我？”

“才不是呢。”爱莉希雅摇头，“我只是感应到你心中逐渐成型的‘裂痕’——你已经不再相信自我，不再相信情感，不再相信选择的价值。”

“你在战斗，但你不知道为何而战；你赢了，却更像输了自己。”

羽落咬牙。

她想反驳，却无法说出口。

“你害怕自己，是不是？”爱莉希雅轻轻一笑，温柔而坚定，“害怕你不是人类，害怕自己会崩坏，害怕有一天会伤害你想保护的人。”

“……所以你把一切都压在‘理性’上，但理性是冷的，它会把你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工具’。”

“可我……”羽落声音沙哑，“我除了战斗……什么也不会。”

爱莉希雅靠近一步，将琵琶轻放一旁，伸出手，温柔地握住她颤抖的指尖。

“你会的，小羽落。”

“你会慢慢学会，如何去选择，如何去原谅自己，如何在残酷的战斗中保有温柔。”

“即便你曾被设定、被塑造，也依旧有选择走向光明或黑暗的权利。”

“不是因为你是‘继承者’，不是因为你是羽落。”

“而是因为你，是你自己。”

羽落闭上眼，一道热泪悄然落下。

——

现实中，羽落昏迷在实验所核心舱室内，精神波动异常剧烈，装置持续报警。

“她在失控！”琪亚娜咬牙，“识海频率跳升至律者级！”

“不能强行干扰。”布洛妮娅沉声，“她正在自我整合。”

“让她自己……走出来。”

——

识海中，风停了。

爱莉希雅缓缓转身，花瓣飘落如雨。

“我不能一直陪你了，羽落。”

“但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不再惧怕自己。”

羽落睁开眼，花田正在逐渐崩塌，识海重归灰白，她向前一步，大声喊道：

“你……到底是谁？”

风中传来爱莉希雅最后的低语：

>“我曾经，是为了‘人类的美好’而战。”

>“现在，是为了你心中那微弱、却未熄灭的‘愿望’。”

>“记住，羽落——”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被赋予，而是选择去相信。”

识海崩塌，羽落缓缓睁眼，现实世界逐渐归位。

她的瞳孔闪过一瞬幽粉，旋即归于清明。

身边的风静止了，警报声消失，所有的数据回归平稳。

羽落从地面缓缓站起，身影比以往更挺拔，眼神清澈却坚定。

“我回来了。”

——

布洛妮娅轻轻点头。

卡莲低声道：“她终于，走出自己的影子了。”

琪亚娜则笑着捶了捶她肩膀：“欢迎回来啊，未来的怪物。”

羽落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正的笑容。

而爱莉希雅的那段温柔回响，在她识海深处，依旧残留着余音：

>“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