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夜深渊

风雪未停。

北境的寒风如同狂兽，在山谷之间怒吼奔腾，卷起漫天雪浪。世界树的残骸就屹立在这冰冻的尽头，仿佛是死神留下的最后遗物，带着一丝荒凉的威严。

临时出征的机动小队已集结完毕。

这是一支由四人组成的高风险侦察队：布洛妮娅·扎伊切克担任指挥官兼远程火力支援；琪亚娜·卡斯兰娜担任突击先锋；卡莲·卡斯兰娜负责战场协调与接应；而羽落，则是行动核心——代号“继承者”。

此刻的她，站在雪原之上，目光沉静，背后的光翼双刃静静沉睡，如寒霜凝固的火焰，等待点燃。

“羽落。”布洛妮娅站在她身旁，视线未离开手中浮动的战术终端，“这是你的第一次战斗任务，不用刻意追求完美。你的职责只有一个：生存。”

“明白。”羽落轻声应答。

“如果你感到不适，立刻退后。战斗，不该是你一个人承担。”琪亚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轻松的笑意，但眼中却藏着锐利的观察，“不过我相信你能行。”

羽落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她无法回应那样的温柔，也不敢回应。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里潜藏着未知的不稳定因子，那是“继承者计划”的残酷代价。任何情绪的波动、意识的觉醒，都可能引发内部崩坏源的反噬。她怕，在她逐渐学会感知温度时，自己也会成为威胁。

但她不想逃。

——

通往节点核心的山道极其狭窄，崩坏污染使空气变得稀薄，雪地之下，是掩埋的尸骸与碎裂的金属。每一步前行，都像踏入历史的空洞。

“注意，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前方四百米。”卡莲轻声通报，语气沉稳，“有崩坏体残存。”

“展开阵型。”布洛妮娅迅速切入作战指令。

羽落的脚步稍稍加快，手指轻抚腰间双刃，能量回路悄然激活，整副装甲如流水般运转。

下一秒，崩坏兽从雪地中猛然跃起！

数量不多，却个体异常巨大，表皮泛着金属与晶体交织的光泽，显然是被污染源强化过的改造型变异体。

“斩断外围，不要恋战。”布洛妮娅抬手释放量子干扰弹，虚空震荡中，一只崩坏兽瞬间失去重心。

琪亚娜则如同风中银影，枪影翻舞，精准打击关节要害。她的动作潇洒而果断，每一次攻击都不浪费一丝力气。

而羽落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场。

她站在崩坏兽前，内心空白。

本应是经过强化与模拟战斗无数次的她，却在那一刻感到一丝迟疑。

不是害怕，而是——心跳的频率太快了。

她的意识开始浮动，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现，陌生的画面、破碎的声音，一张熟悉却无法想起的脸……像是某段被强行删除的过去，正试图挣脱。

“羽落！”卡莲的喊声划破风雪。

羽落猛地惊醒，崩坏兽已扑至眼前。

本能发动，双刃出鞘。

光影炸裂，银蓝的轨迹在空中拉出优雅却致命的弧线，宛若雪夜中的闪电，一瞬划破长空。

鲜血飞溅，那头崩坏兽轰然倒地，身体被利刃切割成两段，失去生机。

羽落站在其前，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她赢了。

可她也感觉到了体内某个枷锁的松动。

“呼……做得不错。”琪亚娜从侧面击碎另一只敌人，回头冲她眨了下眼，“你很厉害，比我第一次出战冷静多了。”

羽落垂下视线，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刚才差点失控。”

“但你没有。”布洛妮娅走来，平静地注视她，“控制住自己，就是成长的第一步。”

羽落看着她们，心中泛起一种陌生的感觉——那不是战术的反馈，也不是理性的判断，而是……

安心。

——

战斗结束后，小队继续深入雪原。

夜色悄然降临，世界树的分支节点出现在天际尽头，一根根漆黑的荆棘状结构刺破冰原，如同某种沉睡的巨兽骨骸。

“这里就是中心。”卡莲低声说，“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像是在盯着我们。”

“那个方向……”羽落忽然停下，眉头微皱，“有反应。”

她指向一处雪丘，布洛妮娅当即举起终端扫描。

数据波动异常，一条模糊的轮廓在雷达上浮现。

下一刻，雪丘炸裂，一道人影从中缓步而出。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装甲的少女，头发雪白，神情空洞，脸庞……与羽落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琪亚娜脱口而出。

布洛妮娅的神情瞬间冰冷：“敌对信号确认，是伪装个体。”

“你……就是我？”羽落第一次听到那张脸的声音，那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残酷的冷意，“我是你脱离控制之后的未来，是你不该存在的结果。”

羽落的呼吸一滞。她看着眼前的“自己”，心中混乱如海。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错误。”

“你也是。”羽落抬起头，第一次坚定地看着“影子”的眼睛。

“但我……想试着活下去。”

风雪再起，刀刃出鞘，命运的第一战，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