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籍试炼
石室内的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丝呼吸都似乎在与无形的压力抗争。那低沉而悠远的声音，如同古老神祇的低语，在石室四壁间来回碰撞，激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回响。然而，环顾四周，除了自己，欧阳正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更加紧张。他紧握赤霄剑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身也因他内心的激荡而泛起更为耀眼的赤红色光芒，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火龙，渴望着释放其毁灭性的力量。
欧阳正舟的视线在石室内缓缓移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意外地发现石室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爬虫，缓缓地蠕动着，散发着幽蓝而神秘的光芒，将整个石室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庄严的氛围之中。每一道符文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而未知的故事，让人心生敬畏。
“什么考验？”欧阳正舟沉声问道，他的声音在石室中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仿佛连空间都在回应他的质疑。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本悬浮于半空中的古籍之上——《赤霄祭典》。这本古老的书籍封面古朴，此刻却缓缓翻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仿佛拥有生命，不断地扭曲、变幻，最终凝聚成一行血红色的大字，刺眼夺目：“欲得传承，先承其痛。”
字句之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悲壮。欧阳正舟心中一凛，他深知，这不仅仅是文字，更是对他意志与决心的考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深思，石室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地壳之下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正愤怒地挣扎。欧阳正舟脚下的地面迅速裂开数道狰狞的缝隙，滚烫的岩浆如同愤怒的火龙，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将石室变成了一片火海。
欧阳正舟反应迅速，他借助赤霄剑的力量，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赤霄剑则在岩浆表面轻轻一划，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勉强稳住了身形。他抬头望去，只见石室顶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九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熟悉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震——那赫然是他日思夜想的父母！
“不！”欧阳正舟怒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赤霄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与他心中的怒火相呼应。他挥剑斩向最近的石柱，剑气如电，却在触碰到石柱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怜悯：“心魔即试炼，执念生幻象。”
欧阳正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他明白，这些石柱上的人影并非真实的父母，而是他内心深处的心魔所制造的幻象，是为了考验他的意志与决心。然而，当他看到“母亲”脖颈上那支熟悉的箭矢，“父亲”胸膛上狰狞的伤口时，十年来压抑的悲痛与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爆发。那些记忆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他的心，每一道伤痕都在提醒着他曾经的失去与痛苦。
额间的符咒在这一刻仿佛被激活，烫得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赤霄剑也不受控制地发出尖锐的啸叫声，剑身上的红光愈发耀眼，几乎要将整个石室照亮。这正是心魔所期望看到的场景——欧阳正舟被愤怒与悲痛所吞噬，失去了理智与判断，成为它手中的玩物。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欧阳正舟的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冷静。他知道，只有战胜自己的心魔，才能真正获得《赤霄祭典》的传承，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才能真正地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思维回归清晰。他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冷静……要冷静……”欧阳正舟在混沌与幻象的边缘挣扎，他的舌尖被牙齿狠狠咬破，一股钻心的疼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强迫着他从迷雾中挣脱。疼痛，成了他最忠实的警钟，将他从无尽的深渊边缘拉回。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玄霄子那苍老而威严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师傅传授的静心诀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迷航的心。他迅速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按照静心诀的指引，强行引导体内紊乱的真气。
真气，这股流淌在他血脉中的生命力量，此刻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冲撞着他的经脉。欧阳正舟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他，坚持，再坚持。随着真气的缓缓流转，那些纠缠着他的幻象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形态。
“母亲”那温柔慈祥的面容，在他眼前逐渐扭曲，化作血煞宗长老那张狰狞可怖的脸，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他的灵魂。而“父亲”那伟岸的身躯，也在幻象中变得支离破碎，最终化为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一片荒芜之地，诉说着无尽的悲凉。这些幻象，如同梦魇，试图侵蚀他的意志，但他心中那份对正义的坚持，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正当欧阳正舟以为即将挣脱这幻象的枷锁时，石室内的气氛陡然一变。九根石柱，那些自他进入此地便沉默不语的石柱，此刻突然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地狱。幻象在光芒中消散，但真正的考验，却才刚刚开始。每根石柱顶端，都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符文，这些符文彼此相连，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案，正是《赤霄祭典》第一页上记载的“九煞锁魂阵”。
欧阳正舟刚欲起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袭来，如同铁钳般紧紧锁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他体内的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修为正在被这个阵法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吞噬，而那份无力感，让他心如刀绞。
随着真气的流失，那些被深深压抑的痛苦记忆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纷纷涌现。他看到了燃烧的村庄，火光冲天，哭喊声、求救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他看到了父母临死前的眼神，那是一种混合着不舍、担忧与期望的复杂情感，让他心如刀割；他还看到了澹台若水，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在毒雾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留下他一人，孤独地面对这残酷的世界。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剜割着他的心，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这绝望与崩溃的边缘，赤霄剑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长鸣，如同天籁之音，穿透了石室内的沉寂。剑身上的纹路全部亮起，如同被唤醒的巨龙，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光盾，将他紧紧包裹。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原本被锁住的四肢，突然涌出了漆黑的蛊虫，它们与澹台若水所操控的蛊虫如出一辙，迅速啃噬着锁链般的阵法纹路，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在为他的解脱而欢呼。
欧阳正舟恍然大悟，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迎刃而解。澹台若水说的没错，赤霄剑确实认主了，但认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体内那与巫族血脉相连的灵魂。这股血脉的力量，让他与赤霄剑之间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而这种联系，正是他能够解开“九煞锁魂阵”的关键。随着最后一道锁链的断裂，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
当欧阳正舟再度睁开眼时，石室中央只剩下一本黯淡无光的古籍——《赤霄祭典》。他缓缓起身，走向那本承载着无数秘密的古籍，伸手轻轻触碰。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书页在他的指尖轻轻翻开，无数金色文字如同流星般涌入他的脑海，它们在他心中激荡、碰撞，最终凝聚成一句最清晰的话语：“剑心即人心，欲成剑主，先承七苦。”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他明白了，真正的剑道，不仅仅是武艺的高超，更是心灵的修行。只有经历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才能磨砺出一颗坚韧不拔的剑心，才能驾驭这把传说中的赤霄剑，成为真正的剑主。
欧阳正舟将古籍收入怀中，突然感觉胸口传来剧痛——那枚玄霄子画的符咒正在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红色的剑形印记。与此同时，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梦境：在乌蒙山顶的悬崖边，一个身穿玄冥教服饰的女子正在向他伸手，而她的脸...分明就是澹台若水！
“正舟...“女子的声音忽远忽近，“记住，赤霄剑真正的秘密不在剑身，而在...“
梦境突然破碎，欧阳正舟猛地惊醒。他发现自己仍站在龙脊洞的石台前，赤霄剑安静地悬浮在面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但怀中的《赤霄祭典》和额间新生的剑形印记都在提醒着他——这场试炼真实发生过。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洞窟入口处突然传来公孙颖儿焦急的呼喊：“正舟师兄！你没事吧？我们找到这里了！“
欧阳正舟深吸一口气，握紧赤霄剑走出洞窟。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因为《赤霄祭典》最后一页还残留着一行未显现的文字，只有在月圆之夜，用巫族圣女的鲜血才能将其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