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端的“碰瓷”，往往需要精准的演技
苏宸要在倚翠楼宴客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长安城的纨绔圈子里传开了。
“听说了吗？苏小闲要在倚翠楼摆酒，说是要‘驱邪’！”
“哈！他上次在那儿摔得跟狗啃泥似的，还有脸回去？”
“谁知道呢，纨绔的心思你别猜。不过，有好酒好菜，不去白不去！”
李子昂和陈瑞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苏小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子昂有些不安。
陈瑞则不以为然：“一个废物罢了，能掀起什么浪花？估计就是想显摆一下他爹的权势，或者纯粹是脑子不清醒。不用管他，我们看好戏就行。”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派了人暗中盯着苏宸的动向。
三天后，傍晚时分，倚翠楼。
苏宸果然大张旗鼓地来了。依旧是那副招摇的打扮，身后跟着“鼠七”、“铁牛”等一众“狗腿子”，怀里还抱着那只油光水滑的“黑旋风”。
柳三娘也应约前来，她今日打扮得素雅却不失妩媚，更添了几分动人风韵。
倚翠楼的老鸨龟奴们一见苏宸，那脸笑得跟菊花似的，热情得过分。
“哎哟，苏小郎君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雅间早就给您备好了，还是上次那个‘临风晓月’阁，视野最好！”
苏宸鼻孔朝天，一副“小爷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迎接”的欠揍模样，大摇大摆地上了二楼。
酒宴摆下，山珍海味流水般送上。苏宸呼朋唤友，请的都是些平日里一起鬼混的纨绔子弟，自然也少不了“恰好”在倚翠楼“偶遇”的李子昂和陈瑞。
席间，苏宸是主角，各种插科打诨，吹牛不上税。
“想当年，小爷我单枪匹马，闯过龙潭虎穴……”（实际上是掉进过坊市的臭水沟）
“小爷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那块石头里有上等美玉……”（实际上是被人忽悠买了一块假玉）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热烈。
柳三娘坐在苏宸身旁，巧笑倩兮，不时为他斟酒布菜，暗中却在观察着苏宸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苏宸虽然表现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但他的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扫过房间的某些角落，以及李子昂和陈瑞的表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宸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
“不行不行，喝多了，得去趟茅厕。”苏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三娘，你陪我去……不对不对，铁牛，你扶我去！”
李子昂和陈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这苏小闲，又想搞什么鬼？
苏宸在铁牛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走出了雅间。
他并没有直接去茅厕，而是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端着酒菜的小厮。
“砰——”酒菜洒了一地。
“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啊！”小厮怒道，但看清是苏宸，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原来是苏……苏小郎君，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滚滚滚，别耽误小爷上茅厕！”苏宸不耐烦地挥挥手。
就在这一撞之间，苏宸眼角的余光已经将周围的环境迅速扫视了一遍。他注意到，倚翠楼的护卫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显然是练家子。
“有意思，看来我这趟‘故地重游’，还真是来对了。”苏宸心中冷笑。
他晃晃悠悠地进了茅厕，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苍白”。
“铁牛，我……我好像把腰牌给掉茅厕里了！”苏宸一脸“惊慌”，“那可是我爹给我的，上面还刻着‘不良’两个字呢！丢了可不得了！”
不良人的腰牌，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衙门出入的凭证，确实重要。
铁牛憨厚道：“小郎君别急，俺帮您找！”说着就要往茅厕里钻。
“别别别！”苏宸连忙拉住他，“那么臭的地方，怎么能让你去呢！这样，你去楼下叫几个龟奴过来，让他们帮忙捞。小爷我……我先回雅间缓缓，丢了腰牌，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铁牛不疑有他，立刻下楼去找人。
苏宸则趁着这个空档，身形一闪，并没有回“临风晓月”阁，而是悄无声息地溜向了倚翠楼的后院。
他记得，原主坠楼的地点，是二楼靠近后院的一个窗台。
后院此刻灯火昏暗，只有一个老仆在打扫。
苏宸如同狸猫般潜行，靠近了记忆中的那个窗台下方。他仔细观察着地面和墙壁，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说话声。
“……都盯紧点，别让那苏小闲再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吧，三爷，这倚翠楼上下都打点好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哼，上次就是大意了，才让那小子捡回一条命。这次，如果他敢乱动，就让他彻底‘意外’一次！”
是李子昂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略显阴沉的男声，应该就是将作少监的儿子陈瑞！
苏宸心中一凛，果然，这些人就没安好心！
他正想悄悄退走，却不料脚下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后院显得格外刺耳。
“谁？！”李子昂和陈瑞厉声喝道。
苏宸暗道一声“卧槽，要遭！”
他脑中灵光一闪，索性心一横，直接从藏身处“滚”了出来，一边滚一边哎哟喂地叫唤：
“哎哟喂！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儿放石头啊！摔死小爷了！我的腰……我的腿……”
他滚到李子昂和陈瑞脚边，正好“碰瓷”成功。
李子昂和陈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苏宸！
“苏小闲？！你怎么在这儿？！”李子昂惊怒交加。
苏宸则抱着腿，一脸“痛苦”地哀嚎：“我……我出来找腰牌，结果天太黑，脚下一滑……就……就摔到这儿了……哎哟，我的腰牌……肯定摔碎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从怀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摔碎的玉佩（地摊货，几文钱一个），“啪”地一声丢在地上，然后指着玉佩碎片，哭丧着脸喊道：“完了完了！我爹非打死我不可！这可是御赐的玉佩啊！”
李子昂和陈瑞：“……”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懵逼。
这苏小闲，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大半夜不回雅间喝酒，跑后院来“碰瓷”摔玉佩？
高端的“碰瓷”，往往需要精准的演技，和……出其不意的脑回路。苏宸此刻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