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注
蛰龙峰顶，竹舍外，李常羲合目盘坐，两日来，他除了每日必要的进食和休憩外，基本都在运行【玉鼎流浆诀】炼化体内龙元，以及使【太阴养轮经】中的月华涤浊冲刷满身的浊气，昼夜砥砺，睡眠甚少。
除此之外，还抽空在山间猎了头猪妖，扛到大湖边，潜入水底，喂食湖底牝龙。
那牝龙也不挑食，囫囵吞枣将未开肠破肚的猪妖一口吸入腹中，许是感知到了自己所赠的龙元已被李常羲炼化了些许，它昂了昂脑袋，似在夸赞？
师父白玄这两日也常驾风而来，当然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没有靠近打扰，确保这位被门主寄予厚望的高徒修行并未出什么岔子后，又静悄悄离去。
此时正是傍晚，东边和西边，金银二轮各自挂在天际争辉，从清晨到即将入夜，整整一日的时间，李常羲都在炼化龙元，若要问修为上是否有什么较大的长进？
答案是没有的，只因李常羲体内的龙元是一道比一道难以炼化，第一道只用了片刻，第二道则是接近一炷香，从第三道开始，炼化的速度就以半日而计了。
用了一昼光阴才将第四道龙元炼为炁流浆液再化为体内灵炁的李常羲张眸起身，抬手出炁，淡淡金芒如灵蛇乍起，蜿蜒九尺有余，距离养性轮的出炁一丈，已是近在咫尺。
他昂首望向天际月轮，没来由想起幼时的场景，低低喃道：“那座宫殿，到底在哪儿？”
李常羲今岁一十六，从七岁流浪到何家村开始算起，已是迷迷糊糊地活了九年，关于七岁以前的事情，他只有一些云山雾罩般的碎片记忆。
幼年的他似乎在一座宫殿中长大，衣食住行皆有一群貌美丫鬟伺候，他所居住的院落里栽有两株槐树，每到春夏交替之际，他总会着一身修薄春衫，坐在院落中，望槐观月，槐花香味淡雅，月华清晖若水，令他记忆尤深。
至于本应最亲近的父母，李常羲却无半点记忆，但他身边一直有位从不说话喜着黑袍的枯槁老人，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卫？
反正只要李常羲出门，那位黑袍老人就总会默默跟在后头，仅有的一次出手，便截了一条大江为剑，那气魄，如今看来，应是不弱于练气修士。
也就是那一战之后，他便浑浑噩噩鬼使神差地飘荡到了何家村，那黑袍枯槁老者如何，便是无处得知了。
“待境界高些，总归要弄清我到底从何处来...”
这时，刚饮过晚茶的白玄驾风而至，落在李常羲身后，冷不丁开口道：
“其实你已达到养性标准，但只能炁出九尺，却是因缺了流注的缘故。”
李常羲转过头，一脸的不解：“流注？”
此前倒从未听闻这个说法，难不成缺了流注便无法破境么。
“岂不闻大道至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境界攀升，皆需依靠临近养性轮时所引入体内的流注，若缺了这个，便犹灯无焰，难以照破长夜。”
白玄这个便宜师父终于逮住机会能在李常羲面前嘚瑟一番，他负手仰头解释道：
“大道如长夜，我等修士便是那提灯而行之人，躯壳为灯盏、灵炁为灯油、境界为火光，流注当为那一缕火种。空有灯油灯盏何用？若缺了火种，自然永无火光映照....”
李常羲显然听不惯这些故作高深的晦涩言语，他眉头一挑：“你就说这玩意儿从哪儿弄吧！”
对于徒弟的无礼打断，白玄不往心里去，又自顾淡淡笑道：“为师正是算准了你将突破二境，故才来此亲传流注之法，世间万物，大到风雨雷电阴阳五行，小到一钵馊饭一个响屁皆可入体为流注，只是品阶不同罢了。”
“流注由低到高分为九品到一品，为师即将授你这部法诀，是可引一品流注入体的，至于你能寻到几品，便要看你自己的机缘了。”
李常羲对于一品以下的流注显然没有任何兴趣，他直接了当问道：“何为一品流注？”
白玄轻笑，这徒弟，心气真是高，比之他当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昔日他即将跻身养性之时，心想着能寻到个五行中【兑水】的二品流注即可，不仅为自己往后的仙途框出一条亲水大道，更能依靠这二品流注拔高自己的修为上限。
世人皆言，黄庭紫府之大境非三窍齐开不可窥望，但鲜有人知另有一条蹊径，便是寻到二品以上的流注入体，专修流注所圈定之道，诸如金木水火土、风、雷等等，亦不无可能跻身大境。
“太阳之日精，太阴之月华，唯此二者方为一品流注，不过皆非是常人所能寻到的。”
日精流注，往前倒数千年，也只听闻有一人寻到，便是大魏仙朝的开国之君杨震，后晋位金丹真君，扫灭六国，凝而为一，立国号魏。
至于月华流注....太阴道统覆灭之后，便未曾听闻再有人寻到了，总而言之，能得一品流注入体者，无不身怀大气运。
“日精月华....”李常羲眉头微皱，他不明白，对往后仙途影响如此重大的东西，竟要从跻身养性轮之时便要开始引流注入体？
且不论修为低微流注难寻，单说那些个散修若无师门导引，不知流注为何物者，岂非一辈子都要在胎息初境晃荡？
更别说那些成就大境的黄庭紫府真人，抑或是所谓的开国金丹真君杨震，真就是从养性轮时便得了高阶的流注么？
“师父，这流注除了自寻，是不是...还可以抢？”
白玄先是一愣，继而眉目舒展，点出一道炁打入李常羲眉心泥丸，他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便是寻流注的法诀了，为师算过，今夜会有干雷，我会撤去护山大阵，你且试试能否寻到二品的震雷流注。”
言罢，纵身远去。
不多时，李常羲只听‘咔咔’的声响回荡，是护山大阵在收缩。
“轰隆！”
惊雷乍起，好似天公震怒，群山都在颤栗。
“师父说的干雷来了！”
李常羲连忙念动法诀，眼前事物骤然聚散，天地失色，苍茫中，唯有道道流光飘闪。
“轰！”
又一声雷，天穹上，一道金色流光向下垂落，李常羲双眸一紧：“震雷流注，但仅是二品。”
他有些犹豫，又望向挂在中天的月轮，清晖漫洒，一品的月华流注显然更具诱惑力。
“不知能否引入两道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