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苗劫波

霜降的月光将星田染成银缎，陆云卿俯身轻触麦穗尖的浑天仪，指腹传来细微震颤——这些孕育着星髓的作物正在预警。沈清徽提着青铜风灯自田埂走来，灯影掠过处，麦芒在《青囊书》残页投下带齿痕的卦象。

“北斗第七星昨夜偏移三寸。“她掀起竹笠，眼尾蝶纹泛着病态金芒，自靖康二年苏醒后，这是星魂不稳的征兆。腕间红绦突然绷直，指向鄱阳湖方向，那里正浮起十二艘青铜耧车，车辕刻着司天监的黥面图腾。

子夜，他们潜入湖心岛。新耧车的种箱内蜷缩着星童冰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带西夏文的青铜卦签。陆云卿以玉笛撬开暗格，跌出的非是麦种，而是淬毒的星槎残片——其形制竟与柔福帝姬陪葬的耳珰完全吻合。

“王元宝未死...“沈清徽的焦尾琴弦突然断裂，琴腹露出半张血绘的《推背图》新象：“青苗化剑，荧惑再临。“话音未落，星田方向传来布谷悲啼，三百里麦浪正以诡异姿态倒伏，穗头浑天仪渗出绀青毒液。

五更惊雷劈开谷仓。陆云卿撞见更骇人景象——储藏的星砂麦粒正在重组，凝成五十具青铜农俑，手中耒耜皆带倒刺。当首具农俑的刃口刺向他时，腕间青苗纹突生灼痛，麦穗状的光芒竟让青铜生锈龟裂。

沈清徽在混战中咳出星砂，血珠落地即生荆棘。她引着荆棘缠住农俑，叶脉突现《河防通议》的治水图：“有人在篡改星髓...“突然噤声，王元宝的黄金犁铧破土而出，犁刃《齐民要术》的刻文正渗出血珠。

“陆大人可知，麦亦能噬魂？“王元宝的残躯裹着青铜谷壳，胸腔内嵌着的非是心脏，而是旋转的微型浑天仪。他挥犁掀翻星田，地底露出森森白骨——皆是当年浇筑星槎的童男女，骨缝间生出的却是带毒麦芒。

沈清徽的竹笠被劲风掀飞。她以琴弦为引，在月下绘出《幽兰操》新谱，音波所及处，倒伏的麦穗突然直立如剑。陆云卿趁机将玉笛插入王元宝胸腔，笛孔迸发的星砂竟让浑天仪逆转——三百农俑突然调转刃口，将黄金犁铧钉入地脉七寸。

破晓时分，他们在狼藉星田间拾到漂流瓶。瓶内《耕织图》残页浸着黑血，背面添了行黥面小篆：“青苗结穗日，荧惑噬心时。“沈清徽抚过被毒液腐蚀的麦穗，忽然踉跄跪地——她腕间红绦浸透处，青莲纹正被荆棘状的星纹侵蚀。

“去雷火峰...“她扯下半幅染血的《璇玑图》，图中汴梁方位插着折断的青铜耒，“有人在用星田复刻显德血祭...“

暮雨漫过锁江楼残垣时，陆云卿在瓦砾间发现更骇人之物——柔福帝姬的冰棺碎片正被麦根缠绕，棺内渗出的非是寒雾，而是带星砂的麦浆。远处鄱阳湖的渔火连成新谶：

**“惊蛰雷动，青鸾殒穗。“**